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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雁塔地宫时，晨露正顺着塔檐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星隐长老抱着沈千柔的遗体站在晨光里，身影被拉得很长，像幅褪色的剪影画。他从怀中取出个紫檀木盒，递给萧凛：“这里面是莫高窟的星图密钥，飞天壁画的机关需要双星宿主的血才能启动。”
木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里面铺着明黄色的绸缎，放着卷巴掌大的羊皮纸，上面用金线绣着飞天的轮廓，裙摆处的褶皱里藏着细密的陨星文。林夏指尖抚过那些文字，突然想起院长锦囊里的最后一句 ——“飞天衔珠处，时空交汇时”。
“我们即刻动身去敦煌。” 萧凛将木盒收好，目光扫过长安城墙的方向，那里隐约有马蹄声传来，是星芒带着暗卫赶来接应。阿念攥着桃木珠串的碎片，小脸上满是茫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在说话的沈阿姨，突然就变成了不会动的人。
苏瑶蹲下身，轻轻擦去阿念脸上的泪痕：“千柔阿姨去天上当星星了，以后我们看月亮的时候，她就会在旁边看着我们。”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努力挤出微笑，指尖划过阿念掌心的星纹胎记 —— 这孩子的身世，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不简单。
前往敦煌的路途比来时更显漫长。马车驶出长安城时，朱雀大街上的早市己经热闹起来，卖胡饼的摊贩掀开蒸笼，热气裹着芝麻的香气扑面而来，与他们身上的尘土味格格不入。林夏掀开窗帘看向后方，大雁塔的塔尖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像颗渐渐沉落的星辰。
“在想沈姑娘？” 萧凛递来块桃花酥，是出发前秦阁主派人送来的，用油纸包着，还带着温热。林夏咬了口酥饼，清甜的味道里带着微涩，像极了沈千柔最后看苏瑶的眼神。“她守了三十年的秘密，终于可以放下了。”
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苍凉，黄土高原的沟壑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褐红色，偶尔有几只骆驼从远处走过，驼铃的声音在旷野中传得很远。暗月教的踪迹始终没有出现，这反而让萧凛更加警惕 —— 越是平静，越可能藏着致命的陷阱。
途经凉州时，他们在星陨阁分舵休整。分舵设在一座废弃的烽火台里，登台远眺，能看到祁连山脉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分舵主是个络腮胡的汉子，递上的密报里画着幅简笔画：莫高窟第 323 窟的飞天壁画近期出现异常，壁画上的宝珠会在月圆之夜发出红光。
“那是‘定光佛宝珠’，” 萧凛展开莫高窟的地图，第 323 窟的位置被红笔圈出，“传说绘制壁画的画工是星陨阁的弟子，在颜料里掺了星砂，能感应时空裂隙的波动。” 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鸣沙山，“暗月教若想启动最后一处枢纽，必然要借助鸣沙山的地脉之力。”
阿念在烽火台的角落里发现个破旧的沙盘，是前几任分舵主留下的。他用桃木碎片在沙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飞天，翅膀画得像蝴蝶，却意外地与木盒里的星图密钥有些相似。“林姐姐你看，飞天在跳舞！” 他兴奋地拍手，却没注意到沙盘中的飞天脚下，正渗出淡淡的红光。
苏瑶突然按住阿念的手：“别动！” 她从行囊里取出凤凰山的锁星纹拓片，覆盖在沙盘上 —— 飞天的裙摆恰好与锁星纹的轨迹重合，红光顺着纹路流动，在沙上拼出个完整的星轨，终点正是莫高窟的藏经洞。
“藏经洞藏着星陨阁最古老的文献，” 萧凛的手指在沙上轻轻敲击，“里面或许有关于时空裂隙的原始记录。”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祁连山，雪峰反射的阳光刺痛了眼睛，“暗月教的最终目的，恐怕不只是开启裂隙，而是想控制裂隙的走向。”
进入敦煌地界时，正值黄昏。鸣沙山的沙丘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驼队的剪影在沙丘上移动，像幅流动的壁画。莫高窟的洞窟在断崖上层层叠叠，栈道上的木梯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会坠入深渊。
守窟的僧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看到萧凛手中的紫檀木盒，突然双手合十：“三十年前，有位姓沈的女施主曾来过这里，留下句话 ——‘双星至，飞天醒’。” 他引着众人走向第 323 窟，洞窟门口的石壁上刻着细小的星纹，与萧凛的传承之剑完全吻合。
洞窟内的壁画比想象中更显震撼。飞天的飘带在烛光中仿佛真的在飘动，手中的宝珠用金箔镶嵌，在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泽。林夏注意到北壁的飞天裙摆处有处修补的痕迹，颜料的色泽比周围鲜艳许多，显然是后来补画的。
“这是暗月教留下的标记。” 苏瑶用机关笔轻轻挑开壁画的一角，后面露出块巴掌大的青铜板，上面刻着噬星阵的图案，“他们早就来过了，只是没能破解机关。”
萧凛按照星图密钥的指示，将传承之剑插入壁画下方的凹槽，剑身上的星纹立刻与壁画上的星轨产生共鸣。林夏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飞天手中的宝珠上，刹那间，整个洞窟的壁画都亮了起来，飞天的身影在石壁上移动，组成幅巨大的星图，中央的位置正是鸣沙山的地脉枢纽。
“这是…… 时空裂隙的分布图！” 苏瑶的声音带着惊叹，壁画上的光点闪烁不定，有些正在消失，有些则在扩大，“暗月教想做的，是将所有裂隙连接起来，形成新的时空通道！”
就在此时，洞窟外传来打斗声，是暗月教的残余势力追了过来。为首的是个身披黑甲的将军，脸上的银纹比之前的司辰卫更显狰狞：“把星图交出来！否则这莫高窟就会变成你们的坟墓！” 他挥手示意手下放箭，箭矢穿透窗纸，在壁画上留下细小的孔洞。
阿念突然指着壁画上的飞天：“她们在动！”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壁画上的飞天突然从石壁上飘了下来，手中的宝珠发出耀眼的光芒，将箭矢挡在半空。那些飞天的面容渐渐清晰，竟与沈千柔有七分相似，嘴角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是千柔阿姨！” 阿念欢呼着扑过去，却穿过了飞天的身影，扑了个空。萧凛挥剑劈开袭来的黑甲将军，林夏发现飞天组成的星图中央，有颗闪烁的红点，正是鸣沙山的主峰 —— 那里应该就是最后一处能量枢纽。
“快去主峰！” 苏瑶用机关笔在石壁上刻下锁星纹，暂时困住暗月教徒，“我和守窟僧人在这里拖延时间！” 她的目光与萧凛交汇，带着无需言说的默契 —— 这是他们与暗月教的最后一战。
萧凛牵着林夏的手冲出洞窟，阿念紧紧跟在后面，小短腿在栈道上跑得飞快。鸣沙山的沙粒在脚下流动，像踩在柔软的绸缎上，却烫得惊人 —— 地脉的能量正在被激活，整座山都在微微震颤。
主峰的山顶有座残破的祭坛，与无回谷的样式完全相同，中央的石碑上刻着 “时空归墟” 西个大字。暗月教的教主早己等候在此，他身披绣着暗月标记的黑袍，手中举着个青铜鼎，里面燃烧的火焰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
“终于等到你们了。” 教主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双星宿主的血，正好用来献祭归墟。” 他掀开兜帽，露出张与萧凛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里爬满了银纹，“凛儿，认不出叔叔了吗？”
萧凛的瞳孔骤然收缩：“是你！当年在祭坛失踪的三叔！” 三十年前，正是这位三叔负责看守噬星阵，却在事故后神秘失踪，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己死在崩塌中。
“当年若不是星隐那老东西抢了阁主之位，我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萧三叔的声音带着疯狂，“今天我就要用归墟的力量，让所有背叛我的人付出代价！” 他将青铜鼎推向祭坛中央，蓝紫色的火焰瞬间窜起，与鸣沙山的地脉能量产生共鸣。
林夏胸前的吊坠突然飞了起来，与萧凛的传承之剑组成个巨大的星图，将蓝紫色火焰困在中央。阿念的桃木碎片在空中重新组合，形成道金色的屏障，将祭坛与外界隔开。“归墟的能量不能失控！” 林夏大喊着，将掌心按在石碑上，“快用定星盘！”
萧凛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传承之剑上，剑身上的星纹立刻亮起红光，与吊坠的光芒交织成网。蓝紫色的火焰在网中挣扎，却渐渐被金色的光网吞噬。萧三叔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被火焰吞噬，最终化作缕青烟，消散在鸣沙山的风中。
当一切平息时，夕阳正沉入鸣沙山的尽头，将天空染成金红色。飞天壁画的光影渐渐褪去，石壁上的星图化作点点光斑，融入空气中。林夏靠在萧凛肩上，看着远处的莫高窟，洞窟的灯光像颗颗温暖的星辰，在夜色中闪烁。
“结束了吗？” 阿念揉着惺忪的睡眼，手里攥着片桃木碎片，上面的星纹正泛着淡淡的红光。萧凛将他抱起，目光投向星空：“不，是新的开始。”
守窟僧人送来的热茶还冒着热气，茶香混着壁画的颜料味，形成种奇异的香气。林夏看着茶杯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胸前的吊坠变得通体透明，里面隐约能看到现代都市的剪影。她抬头看向萧凛，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中带着了然的温柔。
“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萧凛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归墟的能量己经稳定，你可以选择留下，或者……”
“我选择这里。” 林夏打断他的话，将吊坠摘下来，塞进他手中，“我的归途，早就不是原来的世界了。”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的星纹胎记与萧凛的完全重合，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金光。
夜色中的莫高窟安静得能听到沙粒流动的声音，第 323 窟的飞天壁画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仿佛真的有仙人在里面翩翩起舞。林夏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冒险，终于找到了属于它的答案 —— 所谓的归途，从来不是回到起点，而是找到那个让你甘愿停留的人，和他一起，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珍藏的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