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画舫靠岸时，朝阳己跃出湖面，将三潭映月的石塔染成金红色。柳管事指挥着护卫将被俘的暗月教徒押往分阁地牢，那些人被净化之光灼伤后，浑身如泥，只有眼珠还能转动，里面翻涌着不甘与恐惧。
“这些人受过特殊训练，寻常刑罚怕是问不出什么。” 萧凛看着被拖走的教徒，指尖着那块刻有 “终焉” 二字的青铜令牌。令牌边缘的齿轮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突然发现每个齿轮的齿牙数都对应着不同的星数 —— 最大的齿轮有二十七齿，正好是北斗七星与二十星宿的总和。
苏瑶取来放大镜仔细观察，齿轮内侧的凹槽里刻着细小的陨星文：“当七枢纽共鸣，星轨倒转之时，便是终焉降临之刻。”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这不是简单的计划代号，是具体的执行时间！” 她迅速铺开七处枢纽的星图，将齿轮的齿数对应上去，“按照星象运转规律推算，还有七日就是双星交汇之日，那时所有枢纽的能量会达到顶峰。”
林夏突然想起院长锦囊里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个残缺的星图，缺口处恰好能补上 “终焉” 令牌的图案。她从行囊里取出锦囊，将令牌放在缺口处，完整的星图瞬间发出微光，在桌面上投射出个复杂的阵法 —— 与无回谷祭坛的噬星阵有七分相似，却在中央多了个旋转的星核。
“这是‘逆星阵’，” 院长的桃木拐杖重重叩击地面，杖头的星纹突然变得黯淡，“比噬星阵凶险百倍，一旦启动，不仅会撕裂所有时空裂隙，还会让星轨彻底倒转，到那时天地倾覆，万物归墟。” 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初代阁主的手记里记载过这种禁术，启动的关键是找到‘星核之眼’—— 也就是所有裂隙能量的交汇点。”
阿念被众人严肃的气氛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桌面的星图，小手指着中央的星核：“这里有光。” 众人凑近看去，果然有缕极细的金光从星核图案里透出，落在令牌的齿轮上，让齿轮缓缓转动起来，像个微型的星象仪。
“这孩子能看到能量流动的轨迹。” 院长眼中闪过惊喜，他将阿念抱到膝头，指着星图说，“念念，告诉爷爷，这光最后流到了哪里？” 阿念盯着星图看了半晌，伸出小胖手指向西北方向：“像条小龙，钻进了那片雪山里。”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星图的西北方标注着 “昆仑墟” 三个字，那里是星陨阁记载中最古老的能量枢纽，因终年被冰雪覆盖，从未有人真正踏足过核心区域。“看来终焉计划的关键就在昆仑墟，” 萧凛收起星图，“柳管事，备最快的马和御寒的衣物，我们即刻出发。”
分阁的库房里，暗卫们正紧张地打包行装。苏瑶将星螺样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保温匣，里面铺着厚厚的羊毛垫，她还特意从西湖装了瓶湖水 —— 星螺离开原生水域后活性会急剧下降，或许湖水能让它们多维持几日。林夏则在整理药箱，将从莫高窟带回的疗伤草药分门别类，指尖触到那包桃花粉时，想起临行前苏瑶母亲塞给她的话：“这粉不仅能止血，关键时刻还能安神定魂。”
出发前，柳管事送来件意外的礼物 —— 件用玄铁打造的软甲，甲片上雕刻着缩小版的锁星纹，边缘还缀着细小的铜铃，行动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分阁祖传的‘镇星甲’，” 她解释道，“甲片里掺了星砂，能抵御星力冲击，本想给阁主防身，没想到……” 她看了眼林夏，眼中带着赞许，“林姑娘上次引星螺之力的胆识，比许多男子都强。”
林夏接过软甲时，甲片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变得温润起来，像有股暖流顺着血脉游走。萧凛帮她系好甲带，指尖在锁星纹上轻轻一点，甲片突然发出微光，与他传承之剑的星纹产生共鸣：“这样就算分开行动，我也能感应到你的位置。”
前往昆仑墟的路途比想象中更艰险。离开江南地界后，气温骤降，原本翠绿的草木渐渐变得枯黄，最后只剩下光秃秃的戈壁。第七日清晨，队伍终于抵达昆仑山脉脚下，远处的雪峰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把把插在天地间的白银剑。
山脚下的牧民告诉他们，近日常有奇怪的天象 —— 白日里会突然出现星轨，夜晚则有绿色的光带在雪峰间流动。“老人们说那是山神发怒的征兆，” 牧人的羊皮袄上结着冰碴，他指着最高的玉珠峰，“十年前也出现过一次，那时山脚下的草场突然枯死了大半。”
萧凛取出星图对照，玉珠峰的位置恰好是七枢纽能量交汇的几何中心。“‘星核之眼’就在玉珠峰顶，” 他将暖玉递给林夏，“山上寒气重，这玉能保暖。” 暖玉在林夏掌心散发着温热，她突然发现玉上的纹路比之前清晰了许多，像极了阿念描述的 “小龙” 轨迹。
登山的队伍分成两组：萧凛、林夏和阿念带着令牌走主路，吸引可能存在的暗卫；苏瑶和星芒带着星螺样本从侧面的隐秘山道上山，负责监测能量波动。临行前，苏瑶将个小小的信号烟花塞给林夏：“遇到危险就点燃，这烟花能穿透云层，我们会立刻赶来。”
主路的雪地上留着新鲜的脚印，足有数十人，显然暗月教的先头部队己经上山。萧凛将阿念护在中间，传承之剑出鞘时，剑身在寒风中发出嗡鸣，星纹上的红光比往日更盛 —— 这里的星力浓度远超其他枢纽，连剑都变得兴奋起来。
行至半山腰的冰川时，地面突然剧烈震颤，冰层裂开道道缝隙，里面喷出白色的寒气，带着刺鼻的硫磺味。阿念的桃木碎片突然飞了起来，在三人头顶组成道红光屏障，挡住了坠落的冰棱。“下面有东西！” 他指着冰层深处，那里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影子在蠕动，像无数纠缠的蛇。
暗月教的人果然在此设伏。冰层下突然钻出数十个黑衣人，他们穿着特制的冰甲，手里握着镶嵌着黑曜石的长矛，矛尖泛着幽蓝的光 —— 与三潭印月的毒箭同出一辙。为首的黑衣人掀开兜帽，露出张被冻伤的脸，左脸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眼角一首延伸到下巴。
“萧阁主别来无恙？” 疤脸人的声音像被冻裂的石头，“三十年前你父亲没能阻止的事，今天也轮不到你来插手。” 他挥动长矛指向阿念，“把那孩子交出来，或许还能饶你们不死 —— 毕竟他身上流着一半暗月教的血。”
阿念吓得往林夏身后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我才不是坏人！” 林夏将他护得更紧，镇星甲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声响，与萧凛剑上的星纹形成奇妙的共振，让来袭的黑衣人动作迟滞了半分。
萧凛趁机挥剑劈开袭来的长矛，剑锋与黑曜石碰撞时溅起火星，在雪地上留下点点焦痕。“他是星陨阁的孩子，” 他的声音冷冽如冰，“暗月教的脏血休想玷污他！” 剑光如练，瞬间划破三名黑衣人的喉咙，温热的血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了朵朵红梅。
林夏抱着阿念退到冰川边缘，发现冰层下的黑影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齿轮转动的声音 —— 与凤凰山机关柱的声响一模一样。她突然明白，暗月教不仅在这里设了埋伏，还在冰层下安装了机关，想借助冰川的压力加速裂隙爆发。
“萧凛！他们在引爆冰川！” 林夏点燃信号烟花，红色的光焰首冲云霄，在湛蓝的天空中格外醒目。萧凛闻言剑招突变，不再恋战，而是朝着林夏的方向靠拢，剑锋在雪地上划出道深深的沟壑，暂时阻挡了黑衣人的追击。
就在此时，冰层突然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阿念脚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他惊呼着坠向漆黑的冰洞。林夏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抓住阿念的同时，自己也失去了平衡，两人一起坠入深渊。下落的瞬间，她看到萧凛的身影跃过冰缝，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传承之剑的红光穿透了黑暗，紧紧追随着他们下坠的轨迹。
冰洞深处并非一片漆黑，岩壁上镶嵌着许多发光的冰晶，像无数倒挂的星辰。林夏抱着阿念撞在块柔软的雪堆上，镇星甲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响声，缓解了大部分冲击力。她挣扎着爬起来，发现周围的冰壁上刻满了星图，中央的冰台上，个巨大的齿轮装置正在缓缓转动，正是暗月教的逆星阵核心。
“林姐姐，你看那是什么？” 阿念指着齿轮中央，那里悬浮着颗鸽子蛋大小的黑色晶石，周围缠绕着绿色的光带，与牧民描述的光带一模一样。林夏凑近细看，晶石表面的纹路竟与 “终焉” 令牌完全吻合，只是更大更完整 —— 这才是真正的 “星核之眼”。
齿轮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快，黑色晶石散发出的吸力也越来越强，林夏的头发被吸得向后飘起，镇星甲的铜铃疯狂作响，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报。她知道不能再等了，从药箱里掏出那包桃花粉，借着吸力撒向齿轮装置，粉色的粉末落在齿轮上，竟让转动的速度慢了半分。
“这粉里有镇魂木的成分！” 林夏又惊又喜，想起苏瑶母亲的话，连忙将剩下的桃花粉都撒了出去。就在此时，冰洞上方传来巨响，萧凛的身影破冰而入，传承之剑的红光如利剑般刺穿黑暗，精准地劈向黑色晶石。
“小心！” 林夏大喊着扑过去，却被萧凛一把揽入怀中。剑锋与晶石碰撞的瞬间，整个冰洞剧烈震颤，绿色的光带疯狂翻涌，将三人包裹其中。林夏在意识消散前，看到阿念的桃木碎片与黑色晶石产生了共鸣，碎片上的星纹像活过来般，渐渐覆盖了晶石的黑色表面 —— 或许，这孩子才是破解终焉计划的最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