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和司徒雪成亲后,在城外租了个小院。
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墙角种着株石榴树,是东城从邻居那 “借” 来的,说是能多子多福。司徒雪听了脸红,追着他打,石榴花落了一地。
日子过得紧巴,却有滋有味。
东城帮人写状子、出主意,挣了钱就买块肉给司徒雪补身子;司徒雪学着缝补浆洗,总把东城的青布衫熨得笔挺。有时东城晚归,她就坐在门口等,手里拿着鞋底,灯笼的光映得她侧脸暖暖的。
“你就不怕我学坏?” 东城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
“你坏得坦荡。” 司徒雪白他一眼,把鸡骨头扔给他,“总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强。”
这天东城买了只鸡回来,刚进门就被司徒雪瞪了眼。
“又从哪家小姐那骗来的?”
“哪能啊。” 东城举着鸡晃了晃,“王屠户欠我的赌债,抵账来的。”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东公子在家吗?”
两人探头一看,只见个穿白衣的姑娘站在门口,美得让人挪不开眼。柳叶眉,杏核眼,皮肤白得像雪,笑起来两个酒窝,手里拎着篮点心。
“奴家玉儿,” 姑娘福了福身,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前日东公子帮奴家寻回走失的丫鬟,特意来道谢。”
“姑娘客气了。” 东城堵在门口,没让她进来。
玉儿却哎哟一声崴了脚,顺势往他身上倒。司徒雪手里的针线 “啪” 掉在地上。
“雪儿你听我说……” 东城赶紧扶住那姑娘,手忙脚乱的。
“公子好心肠。” 玉儿抬头冲他笑,眼波流转间带着股说不出的媚气。
这便是玉儿的第一次出现。
打那以后,玉儿总在各处 “偶遇” 东城。
有时是在河边洗衣,“不小心” 把帕子飘到东城脚边;有时是在茶馆喝茶,“恰巧” 跟东城同桌,说话时故意往他身上靠;有时是在集市买花,“正好” 缺个提篮子的,硬塞给东城一束玫瑰。
“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司徒雪揉着发酸的手腕,刚洗完东城的衣服。
“管她呢。” 东城削着苹果,“我心里只有你。”
话是这么说,麻烦却找上门了。
东城有个妹妹,叫东珠。是他从贫民窟捡来的,脑子不太灵光,却心眼实。玉儿给她买了两回糖葫芦,就把她哄得团团转,整天 “玉儿姐姐” 长 “玉儿姐姐” 短。
“嫂子,玉儿姐姐说你绣的荷包不好看。” 东珠举着个绣歪了的鸳鸯荷包,“你看玉儿姐姐绣的,多好看。”
司徒雪看着那荷包,针脚细密,确实比她绣的强。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她还说,” 东珠凑过来,神秘兮兮的,“男人都喜欢温柔的,你总舞刀弄枪的,哥早晚要被抢走。”
司徒雪的脸沉了沉。
夜里,东城回来时,看见司徒雪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只歪鸳鸯。
“怎么了?” 他凑过去,闻到她身上有酒气。
“没什么。” 司徒雪把荷包扔到一边,“今天玉儿来找你了?”
“嗯,说她娘病了,想借点钱。” 东城脱着鞋,“我没给,让她去找官府。”
司徒雪没说话。她想起下午去买菜时,看见玉儿扶着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逛街,哪像是生病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怪事越来越多。
东城的书桌上,总莫名出现玉儿送的诗集;晾晒的衣服里,偶尔会混进条不属于她的丝巾;甚至有次,她在东城的袖袋里,发现了支玉儿常戴的玉簪。
“这是怎么回事?” 她把玉簪拍在桌上。
东城愣了愣,挠挠头:“可能是上次帮她搬东西时不小心蹭到的。”
“是吗?” 司徒雪看着他躲闪的眼神,心里像塞了团棉花。
她知道东城不是那样的人,可那些证据摆在眼前,像针似的扎在心上。年少的感情,就像刚抽芽的草,禁不起风吹雨打。
这天,司徒雪去给东城送午饭,刚走到茶馆门口,就看见玉儿趴在东城怀里哭。
“东公子,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玉儿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我只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东城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嘴里说着:“别哭了,雪儿看到会误会的。”
司徒雪转身就走,饭盒 “哐当” 掉在地上,饭菜撒了一地。
她没回小院,而是去了河边。坐在柳树下,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眼泪一滴滴砸进去,荡开圈圈涟漪。她想起在灵山的日子,那时的天总是蓝的,雪总是白的,从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天黑时,东城找到她。
“雪儿,你听我解释……” 他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
“解释什么?” 司徒雪抬头,眼睛红红的,“解释你为什么抱着她?解释那些诗集和丝巾?”
“那些都是误会!” 东城急得抓耳挠腮,“是玉儿故意的,她……”
“够了!” 司徒雪打断他,“我不想听了。”
她站起来要走,却被东城拉住。“雪儿,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司徒雪看着他焦急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她想相信他,可心里的坎怎么也过不去。
“让我静静。” 她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东城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手里还攥着支刚买的糖葫芦,是她最喜欢的山楂味。
躲在树后的玉儿,看着这一幕笑出了声。她对着空气说:“接下来,该让这场戏更热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