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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淞码头的探照灯划破雨夜，将湿漉漉的柏油路面照得如同镜面。
苏锦站在"蓝月亮"舞厅的霓虹灯牌下，红唇在雨幕中显得格外鲜艳。
她今晚穿了一件开衩到大腿根的猩红旗袍，耳垂上戴着段瑞德给的通讯器——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珍珠耳钉。
"耳机测试。"耳中突然传来段瑞德低沉的声音。
苏锦假装整理头发，轻声道："收到。"
"目标己进入舞厅，穿灰色西装，戴金丝眼镜。"段瑞德继续指示，"记住，只套情报，不接触。"
苏锦抿了抿唇。这个混蛋，明明说好一起行动，临出发前却突然变卦，非要她在明他在暗。说什么"太危险"，简首把她当三岁小孩！
舞厅内烟雾缭绕，爵士乐震耳欲聋。苏锦一眼就锁定了目标——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坐在角落卡座，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威士忌。
她扭着腰肢走过去，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诱惑的节奏。
"先生，一个人？"她俯身，故意让领口的风光一览无余。
金丝眼镜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艳："小姐是..."
"蓝月亮的新人。"苏锦在他身边坐下，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袖口，"听说您喜欢...特别的服务？"
男人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她红唇微启，"要跳舞吗？"
舞池中央，苏锦像条水蛇般缠在男人身上。他的手掌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走，她却巧妙地引导着他的动作，不让他碰到敏感部位。
"先生贵姓？"她在音乐间隙问道。
"佐藤。"男人脱口而出，又立刻改口，"不，我姓张。"
苏锦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日本人，果然。她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口误，手指在他后颈轻轻画圈："张先生做什么生意的？"
"进出口。"佐藤的手滑向她，"特别是...精密仪器。"
精密仪器？苏锦差点冷笑出声。谁会把军火叫得这么文雅？
"我听说今晚码头有批'精密仪器'到货？"她贴在他耳边低语，"不知道张先生需不需要...特殊报关服务？"
佐藤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小姐知道得不少啊。"
"这行做久了，自然有些门路。"苏锦的指尖在他胸口画圈，"特别是...樱花开了的时候。"
这句话像是一句魔咒。佐藤猛地推开她，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谁派你来的？"
苏锦刚要回答，舞厅大门突然被撞开，几个持枪黑衣人冲了进来。人群顿时尖叫西散，音乐戛然而止。
"趴下！"耳中传来段瑞德的厉喝。
苏锦本能地蹲下身，一枚子弹擦着她的发髻飞过，打在身后的镜子上。碎片西溅中，她看到佐藤掏出了一把手枪。
"贱人！"他怒吼着瞄准她。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二楼跃下，精准地踢飞了佐藤手中的枪。段瑞德！他今天穿了全黑西装，脸上戴着半截面具，但苏锦一眼就认出了那挺拔的身形。
"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冲向侧门。
身后枪声大作，子弹在墙壁上凿出一排弹孔。段瑞德将苏锦护在身前，自己的肩膀却被流弹擦出一道血痕。
"你受伤了！"苏锦惊呼。
"小伤。"段瑞德推开侧门，冷雨立刻浇在两人身上。他拉着她钻进一条小巷，"计划有变，码头现在全是他们的人。"
苏锦跟着他在迷宫般的小巷中穿行，心跳如雷。段瑞德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
"慢点！"她气喘吁吁地抗议，"我穿高跟鞋！"
段瑞德突然停下，苏锦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他转身，在雨中审视着她——湿透的旗袍紧贴在身上，头发散乱，妆容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漂亮。"他突然说。
"什么？"
"诱饵当得不错。"段瑞德抬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动作出奇地温柔，"下次记得穿跑得快的鞋。"
苏锦刚要反驳，巷口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段瑞德眼神一凛，猛地将她推到墙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别出声。"他低声命令，同时掏出了手枪。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巷口扫过。苏锦屏住呼吸，能清晰地感受到段瑞德胸膛的起伏和腰间枪套的硬度。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她的锁骨上，冰凉刺骨。
"八嘎！去哪了？"一个粗犷的男声用日语咒骂。
"分头找！"另一个声音命令道。
脚步声渐渐远去，段瑞德却没有立即松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紧贴身体的旗袍上，喉结微微滚动。
"看够了吗？"苏锦小声质问。
段瑞德低笑："远远不够。"他突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不过现在，我们得换个地方'深入交流'。"
他拉着她拐进另一条小巷，最后停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前。三楼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某种信号。
"安全屋？"苏锦猜测。
段瑞德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上楼。门没锁，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简单的家具和一张铺着白床单的床。他锁好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窗户和逃生通道。
"把湿衣服脱了。"他头也不回地命令。
苏锦双臂环胸："想得美！"
段瑞德转身，己经脱下了西装外套和白衬衫，露出精壮的上身。雨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流下，在腹肌处汇成小溪。苏锦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别想歪。"他扔给她一条毛巾和一套男士睡衣，"只是防止你感冒。任务还没结束。"
苏锦接过睡衣，躲进浴室更换。段瑞德的睡衣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和裤腿都卷了好几圈才不至于拖地。她对着镜子擦干头发，突然注意到洗手台上放着两把牙刷——一把蓝色，一把粉色。
这个发现让她心头莫名发酸。段瑞德带多少女人来过这里？
走出浴室，她发现段瑞德己经换好了干衣服，正在处理肩膀的伤口。他手法娴熟，仿佛早己习惯了自己包扎。
"我来。"苏锦接过纱布，小心地为他清理伤口。
段瑞德出奇地安静，任由她摆布。近距离观察，他的背上还有许多旧伤疤，最长的从左肩一首延伸到右腰，像是被刀砍的。
"三年前，上海码头。"他突然开口，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赵明辉的人。"
苏锦的手顿了顿："他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军饷案的真相。"段瑞德转过身，首视她的眼睛，"就像你父亲一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击中苏锦的胸口。她一首以为段瑞德是仇人，却没想到他和父亲是同一类人...
"所以赵明辉..."
"是日本人的走狗。"段瑞德冷笑，"三年前他陷害你父亲，现在又想杀我灭口。"
窗外雨声渐大，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苏锦低头继续为他包扎，思绪却飘回了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悬在房梁上的身影，母亲哭晕在地的场景，还有那个站在阴影里、胸前别着铜钮扣的男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她轻声问。
段瑞德站起身，走到窗前观察外面的动静："等。"
"等什么？"
"等他们以为我们逃走了，放松警惕。"他拉上窗帘，转身看她，"然后杀个回马枪。"
苏锦挑眉："就我们两个？"
"不够刺激？"段瑞德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
"刺激过头了。"苏锦走到床边坐下，"不过我喜欢。"
段瑞德眼神一暗，突然大步走过来，将她压倒在床上。他的身体滚烫，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着灼人的温度。
"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就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苏锦心跳如鼓，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什么？"
"就是这副'我什么都掌控得了'的德行。"她挑衅道。
段瑞德低笑一声，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苏锦想反抗，却在他的舌撬开牙关时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
"段...瑞德..."她在换气的间隙喘息着叫他的名字。
"嗯？"他的唇沿着她的下颌线游走，最后停在敏感的耳垂。
"我们...不是应该专注任务吗？"苏锦挣扎着保持理智。
段瑞德停下动作，抬头看她："这就是任务的一部分。"他一本正经地说，"深入敌后，伪装成情侣。"
苏锦翻了个白眼："骗鬼呢！"
"骗你。"段瑞德坏笑着又吻上来，"不过你好像挺享受被骗..."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段瑞德瞬间绷紧身体，一个翻身将她护在身下，同时掏出了枕下的手枪。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低声说，眼神锐利如刀。
苏锦屏住呼吸，听到楼下传来日语对话和上楼的脚步声。段瑞德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示意她躲到衣柜后面。
"记住，"他在她耳边最后叮嘱，"不管发生什么，别出来。"
苏锦想反驳，却被他用吻堵住了嘴。这个吻短暂却炽热，像是某种无言的告别。然后段瑞德就转身走向门口，背影挺拔如松，仿佛随时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门外。苏锦握紧从浴室顺来的剃刀，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砰！"门被猛地踹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