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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清是被冷汗浸透的睡衣粘醒的。
深夜的合租房里，空调在墙角发出细微的嗡鸣。月光从斑驳的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银白的线。
她的手指深深抠进床单，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
刚才的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她能清晰回忆起，会议室深灰色的地毯纹路。
“林婉清，泄露用户信息的证据都在这儿了。”张美琪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绸。
“你说你没干？可监控拍到你半夜进过服务器机房。周凯还说你收了竞品公司的好处费。”
梦境里的她被按在椅子上，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身后。其中一个手腕上有道蜈蚣似的疤痕。
赵志强摸着下巴绕到她面前，皮鞋尖轻轻踢了下她的脚踝：“小清啊，只要你承认是个人行为，我可以帮你跟警方说情。不然……”
他的目光扫过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玉牌，“你父母在三线城市的房子，可经不起查。”
“婉清？婉清！”
合租室友小芸的敲门声惊醒了她。
林婉清猛地坐起来，额头撞在飘窗的玻璃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玉牌贴在胸口，此刻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她突然想起昨夜入睡前，那声模糊的“小心……血……”。喉间泛起铁锈味——不是真的血，是恐惧在口腔里发酵的味道。
“做噩梦了？”小芸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我煮了小米粥，要给你留一碗吗？”
“不用了，谢谢。”林婉清扯过被子裹住发抖的肩膀，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
那片水渍形状像极了梦境里赵志强身后男人的疤痕。她摸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三点十七分。
窗外有辆洒水车经过。哗啦啦的水声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不是普通的噩梦，是玉牌的预知能力。
第二天天刚亮，林婉清就蹲在卫生间镜子前。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青黑，嘴唇发白，可眼底却亮得惊人。
玉牌在她掌心，淡金色的纹路比昨夜更清晰了些，像条活过来的小蛇。
她想起昨夜匿名邮件引发的震荡：赵志强被审计部叫走时，张美琪在茶水间摔碎的马克杯。
陈思雨的方案被打回，她躲在楼梯间哭，睫毛膏糊成两条黑虫。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林婉清对着镜子说。
这句话刚出口，手机就响了。是行政部的座机号码。
“林婉清吗？”电话那头是行政主管王姐，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温和，“十点整到第三会议室，审计部要找你了解点情况。”
林婉清的手指在手机壳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她昨晚在梦境里数过的，赵志强转动录音笔的次数。
“王姐，我今早突然胃疼得厉害。”她捂住胃，声音里带上点虚软。“可能是急性胃炎，我现在正往医院赶，能改下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林婉清甚至能想象，王姐看向会议室方向的眼神。那里肯定己经架好了摄像头，布置好了“泄露机密”的伪证。
“那……下午两点。”王姐的语气明显生硬了，“记得带好工作电脑。”
挂了电话，林婉清立刻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备注“李律师”的号码。这是她上周在匿名论坛找的外部律师，专门处理职场纠纷。
“李律师，麻烦现在来公司附近的月巴克。”她快速收拾背包，把工作电脑、移动硬盘、所有项目文件的纸质版全塞进去。
“我需要你帮忙备份所有资料，特别是用户信息接触记录和张美琪篡改的数据日志。”
下午一点五十分，林婉清站在第三会议室门口。
她能透过磨砂玻璃，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张美琪的卷发，赵志强的地中海，还有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手腕上有道醒目的疤痕。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那里面存着今早和王姐的通话记录。
“林婉清？”张美琪拉开门，脸上挂着虚假的关切。“怎么现在才来？审计部的人等很久了。”
“胃药吃多了，有点头晕。”林婉清踉跄一步，手扶住门框。
她的余光扫过墙角。果然，隐藏摄像头的小红灯在闪。
“要不我先把电脑给你们？”她把电脑递过去，“里面所有资料都备份到云端了，法务部也有同步。”
张美琪的手指在电脑壳上顿了顿。
她身后的赵志强脸色瞬间阴沉，喉结动了动，像是要发作。却被审计部的人轻咳一声打断。
林婉清看着他们接过电脑时僵硬的动作。突然想起梦境里，自己被按在椅子上的场景。
现在，换他们坐立难安了。
处理完会议室的闹剧，林婉清回到工位时。陈思雨正对着电脑咬嘴唇。
她的屏幕亮着，光标停在“发送”键上。邮件标题是“林婉清与XX科技合作纪要”。
林婉清走到茶水间接水，玉牌在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是预知能力启动的信号。
她闭了闭眼，眼前闪过碎片：陈思雨半夜登录她的邮箱，用她的账号发送伪造邮件。
法务部的人拍桌而起，指着邮件说“这IP地址不对”。
韩俊昇皱眉翻查服务器日志，发现有人篡改了登录记录。
“需要帮忙吗？”林婉清端着水杯站在陈思雨身后。
陈思雨吓了一跳，迅速关闭邮件窗口。脸上堆起笑：“婉清姐回来啦？听说你去医院了，没事吧？”
“没事。”林婉清喝了口水，“对了，服务器今天更新了反制脚本，说是防止恶意登录。”
她的目光扫过陈思雨发白的指尖。“要是你登录时遇到问题，记得找技术部韩哥，他最擅长修这些了。”
陈思雨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婉清转身离开时，听见她小声嘀咕：“什么反制脚本……”
可她知道，当陈思雨今晚再次尝试登录时。脚本会自动截获她的操作记录，同步发送到法务总监的私人邮箱。
傍晚下班时，林婉清没坐地铁。
她绕到公司后巷的便利店，买了包烟。这是给房东的暗号。
房东大爷住在隔壁楼，昨晚她用穿墙术试过，两栋楼的阳台只隔两米。
果然，当她刚翻上阳台，就听见楼下传来踹门声。
“找什么呢？”房东大爷举着扫帚从楼梯口探出头。“这是我租客的屋子，你们谁啊？”
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愣住了。
其中一个手腕上有道疤痕的，恶狠狠瞪着被踹开的门：“我们找林婉清，她欠人钱！”
“放屁。”林婉清从隔壁楼的阳台探出头，“我报警了，警察五分钟到。”
疤痕男的脸色瞬间煞白。他转身要跑，却被房东大爷用扫帚勾住裤脚。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婉清摸出手机给韩俊昇发了条消息：“今晚八点，公司楼下月巴克，有事说。”
韩俊昇来的时候，手里抱着杯热可可。
他没像往常那样穿格子衬衫。而是换了件深灰色毛衣，显得整个人温和了些。
“陈思雨的事，我听说了。”他把热可可推给她。“她伪造的邮件被法务部截获了，服务器日志显示是她登录了你的账号。”
林婉清搅着杯里的棉花糖，没说话。
“其实……”
韩俊昇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咖啡杯。
“上周她让我帮忙改方案，我发现数据对不上。她说你之前整理错了，我就信了。”他抬头看她，镜片后的眼睛里带着歉意。
“后来我查了原始数据，才知道是她偷偷改了你的版本。”
林婉清突然笑了：“我刚入职时，总觉得只要努力就能被看见。现在才明白，有些人根本不想让你被看见。”
韩俊昇沉默了会儿，说：“你比我想象中勇敢。”
“不是勇敢。”林婉清摸了摸颈间的玉牌，“是不想再被欺负了。”
离开星巴克时，晚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脸上。
林婉清裹紧外套往家走，路过便利店时买了盒创可贴。刚才翻墙时，手掌蹭破了点皮。
回到出租屋，警察己经走了，门锁换了新的。房东大爷留了张纸条：“小清，有事喊我。”
她坐在飘窗上，玉牌突然在掌心发烫。淡金色的光从纹路里渗出来，像道流动的河。
耳边响起模糊的低语，比昨夜更清晰了些：“第二关考验，即将降临。”
林婉清盯着玉牌，心跳慢慢加快。
她不知道下一关是什么，但她知道。这次，她不会再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