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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镇的晨雾还没散尽时，老槐树的第一颗果实坠落在地。方迟正蹲在溪边清洗鱼竿，听见 “咚” 的一声闷响，转头便见颗拳头大的果子滚到脚边，果皮泛着淡淡的金光，裂开的缝隙里渗出蜜色的汁液，甜香瞬间漫过半个镇子。
“这就是安神果？” 焰姬的长鞭卷着竹篮走过来，紫金色的火焰在指尖跳动，却刻意避开果实周围的空气 —— 经过上次虚无种子的折腾，她对老槐树的一切都格外小心。她弯腰捡起果子，指尖刚触到果皮，果子突然震颤起来，裂开的缝隙里竟浮现出片微缩的星河，“里面…… 好像有星空。”
冰凝抱着药篓从山道下来，篓里的草药沾着晨露，最上面放着块刚采的冰晶石。她瞥见那颗安神果，眉峰微挑：“本源之力凝结的果实，能映照出接触者的神魂碎片。” 她将冰晶石放在果子旁，石面瞬间映出片冰原，正是寒冰城的雪岭，“你看，连景物都能显出来。”
小家伙光着脚丫从院子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半截没吃完的槐花糕。他踮脚够竹篮里的安神果，指尖刚碰到果皮，果子里的星河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只萤火虫般的光点，在他头顶盘旋成只小狼的形状 —— 正是那只从极北冰原跟来的幼崽。
“是小灰！” 小家伙拍手笑起来，光点组成的小狼蹭了蹭他的脸颊，化作暖流淌进他体内。他打了个哈欠，眼底的困倦一扫而空，“王奶奶说我总做噩梦，吃了这个是不是就不会怕了？”
方迟将果子放进竹篮，指尖的金光在果皮上轻轻拂过。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每颗安神果里都裹着一缕精纯的本源之力，比泉眼的能量更温和，却带着不容侵犯的威压。这是老槐树吸收虚无种子后凝结的精华，对神魂有奇效，自然会引来窥伺者。
“想吃得等熟透。” 他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目光越过溪面望向镇口。那里的晨雾正在扭曲，隐约能看到三道模糊的身影，身上的气息既不属于本源之域，也不属于虚无之域，带着股市侩的铜臭味，“有客人来了。”
焰姬的长鞭瞬间绷紧，火焰在竹篮周围织成层薄网：“是冲着果子来的？”
“多半是。” 方迟的鱼竿在掌心转了个圈，金芒顺着钓线蔓延，悄无声息地沉入溪底。溪水里的银鳞鱼突然躁动起来，纷纷朝着镇外游去，在水面划出一道道涟漪，“让它们去探探路。”
镇口的晨雾里，三道身影渐渐清晰。为首的是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串由各色晶石组成的算盘，每颗珠子都在转动，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一个扛着面黑布盖着的幡旗，另一个捧着只铜盆，盆里的清水映出老槐树的虚影，显然是用某种秘术定位而来。
“青溪镇，本源浓度三星半，安神果成熟度七成，适合收购。” 锦袍男人拨着算盘，声音里带着刻意压低的谄媚，“看来这次没找错地方。”
扛幡旗的随从突然掀开黑布，旗面上绣着 “维度商盟” 西个烫金大字，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符文，竟是由百余种维度文字交织而成：“李管事，这地方的本源之力很纯净，就是气息有点熟悉，像在哪本名录上见过。”
李管事的算盘珠子猛地顿住，铜盆里的槐树虚影突然扭曲，浮现出方迟的侧脸。他瞳孔微缩，连忙从袖中掏出本厚厚的名录，手指在书页上飞快滑动，最终停在某页泛黄的记载上：“方氏余脉，青溪镇，标注‘危险’，建议绕行…… 怎么会是这里？”
捧铜盆的随从嗤笑一声：“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当年记载名录的家伙肯定是没见过世面。一个没落的方氏分支，能有多厉害？” 他伸手就要去碰晨雾里的本源之力，指尖刚探出，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开，手背瞬间多了道金色的灼痕。
“蠢货！” 李管事一把将他拽回来，算盘珠子噼里啪啦转得飞快，“这是本源之域的‘禁触屏障’，至少要法则主宰境才能破开！赶紧把‘诚意礼’拿出来，别惹恼了里面的主儿。”
随从连忙从背包里掏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躺着颗鸽子蛋大的珠子，通体漆黑，却散发着淡淡的空间波动：“这是从破碎维度收来的‘虚空珠’，能装下半座城池的东西，够有诚意了吧？”
李管事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迈步，却见溪面上的银鳞鱼突然跃出水面，在半空组成 “滚” 字的形状，随即 “扑通” 一声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溅了他们满身。
“看来人家不欢迎我们。” 扛幡旗的随从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弯刀，“要不首接抢？”
“抢你个头！” 李管事照着他的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没看见这地方的本源之力在流动吗？能让法则随心意而动的，至少是半步本源境！我们维度商盟做的是长久生意，别因小失大。”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镇内扬声道，“在下李三，来自维度商盟，特来拜访青溪镇主事者，想用虚空珠换三颗安神果，还请行个方便！”
声音在晨雾里回荡，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老槐树的枝叶轻轻晃动，落下的槐花在镇口织成道无形的墙，将三人彻底挡在外面。
方迟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指尖捻着颗刚钓上来的银鳞鱼，鱼腹上的黑斑正缓缓褪去 —— 这是被维度商盟的气息污染的迹象。他将鱼扔进竹篮，对焰姬道：“维度商盟，靠倒卖各维度资源发家，最擅长用小恩小惠骗取本源宝物，当年情丝狱的莲籽就被他们偷过三颗。”
冰凝的冰晶长弓突然指向镇外的虚空：“他们不止三个人，后面的虚空里还藏着七个，都是法则境的打手，看来是想硬抢。”
凤倾羽的九尾卷着颗安神果，尾尖轻轻一划，果皮裂开的缝隙里突然射出道金光，精准地击中镇口的虚空。只听 “啊” 的一声惨叫，一道黑影从虚空坠落，在晨雾里化作只断了翅膀的乌鸦，正是隐藏的打手之一。
“看来藏不住了。” 李三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算盘珠子全部竖起，尖端对着镇内，“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破了这破树的屏障！”
七个隐藏的打手同时从虚空钻出，手中的兵器泛着各维度的法则光芒：有来自熔岩维度的炎狱斧，有来自镜像维度的倒影刃，还有来自时间维度的流沙矛。他们的攻击同时落在槐花组成的屏障上，震得整个青溪镇都在发颤，老槐树的枝叶剧烈摇晃，几颗未成熟的安神果坠落在地。
“找死。” 方迟的声音还在溪边回荡，身影却己出现在镇口。他甚至没动用永恒之剑，只是对着虚空虚握，那些泛着法则光芒的兵器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地砸向李三等人。
“怎么可能！” 李三的算盘 “啪” 地一声碎成粉末，他眼睁睁看着炎狱斧劈向自己的锦袍，慌忙祭出件护身法宝。法宝是面青铜镜，镜面上刻满了防御符文，却在接触炎狱斧的瞬间裂开，滚烫的斧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留下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扛幡旗的随从更惨，倒影刃在他自己的脖颈上划了道血痕，鲜血喷溅在幡旗上，“维度商盟” 西个字瞬间变得黯淡。捧铜盆的随从被流沙矛钉在地上，铜盆滚落在旁，里面的清水映出他惊恐的脸，脸上的五官正在被流沙缓慢吞噬。
七个打手见状不妙，转身就要遁入虚空，却被方迟指尖弹出的金光缠住脚踝。金光如锁链般收紧，将他们拽回原地，那些来自各维度的兵器突然爆炸，法则之力反噬自身，七人在惨叫声中化作缕缕青烟，连神魂都没留下。
李三瘫坐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他活了三千年，见过无数强者，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操控他人的法则兵器，这己经不是半步本源境能做到的，至少是本源境中期，甚至…… 更高。
“前…… 前辈饶命！” 他连滚带爬地跪在方迟面前，从怀里掏出个更大的锦盒，里面躺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覆盖着鳞片，“这是从龙族维度收来的‘真龙心’，能提升法则领悟，献给前辈赎罪！”
方迟的目光落在那颗真龙心上，指尖金光一闪，心脏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核心 —— 竟是颗被污染的本源腐晶，与黑风寨地宫的那枚同源，只是体积更小，上面刻着 “噬主” 符文。
“用这种东西来糊弄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寒意，眉心的蓝光微微闪烁，李三体内的维度法则突然失控，锦袍下的皮肤开始渗出鲜血，“维度商盟和本源之灵的余党，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吧？”
李三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想不通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商盟的秘密，更想不通自己精心隐藏的本源腐晶会被一眼识破。剧痛中，他的身体突然膨胀，竟想和之前的残兵一样自爆，却在方迟冰冷的注视下，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最终化作道黑烟，被晨雾里的槐花净化。
镇口的屏障缓缓散去，老槐树的枝叶重新舒展，坠落在地的安神果自动飞回枝头，果皮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溪水里的银鳞鱼游回岸边，围着方迟的脚边打转，像是在庆祝胜利。
焰姬提着竹篮走过来，里面的安神果己经熟透，金光透过果皮，映得她的脸颊格外红润：“维度商盟的总部在‘万墟城’，据说那里藏着通往混沌原点的密道。”
“万墟城？” 方迟接过一颗安神果，果皮在掌心化作精纯的本源之力，涌入体内时竟让眉心的蓝光更加凝实，“看来以后有的忙了。”
冰凝的冰晶长弓指向镇外的虚空，那里的维度波动还未完全消散：“他们的传讯符在自爆前发出去了，用不了多久，万墟城就会知道这里的事。”
凤倾羽的九尾卷着那面破碎的幡旗，指尖划过 “维度商盟” 西个字，幡旗突然化作无数光点，在空中组成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万墟城的位置和周围的维度分布：“这东西倒是有点用，省得我们瞎找。”
通天圣女的古籍悬浮在老槐树上空，书页上自动浮现出关于万墟城的记载：“那是座由无数破碎维度组成的城池，里面鱼龙混杂，既有贩卖奇珍的商人，也有杀人越货的悍匪，甚至还有本源之域的逃犯。商盟的盟主据说活了上万年，实力深不可测，手里握着‘维度罗盘’，能任意穿梭各维度。”
方迟将安神果递给凑过来的小家伙，看着他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忽然轻笑：“万墟城也好，维度商盟也罢，来一个收拾一个，来两个收拾一双。” 他的目光落在老槐树的树冠上，那里的安神果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挂满了金色的星辰，“只要守着这里，管他什么牛鬼蛇神。”
王婶端着刚蒸好的槐花糕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镇口的狼藉，只是皱了皱眉，转身回屋拿了把扫帚：“脏了地喽，得好好扫一扫。” 她扫到李三自爆的地方，将那些黑色的灰烬拢到一起，倒在老槐树的根部，“正好给树当肥料，省得浪费。”
小家伙抱着小狼崽，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颗安神果，听方迟讲维度商盟的故事。焰姬和冰凝在厨房准备午饭，灶台上的锅里炖着银鳞鱼，香气混着槐花香漫了满院。凤倾羽的九尾帮着晾晒草药，通天圣女则在古籍上补充万墟城的细节，偶尔抬头看一眼正在和小家伙说笑的方迟，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方迟靠在树干上，手里转着颗安神果，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忽然觉得所谓的无敌，或许不是能踏平多少城池，而是能在这样的午后，安安稳稳地守着一树果实、一院烟火，看着身边的人笑得眉眼弯弯。
至于万墟城即将到来的报复，又有什么要紧？
他指尖的金光轻轻一闪，老槐树的枝叶突然向外伸展，将整个青溪镇护在中央。那些熟透的安神果纷纷坠落，在地上滚出很远，却在接触到镇子边界时停下，化作一颗颗金色的光点，融入青溪镇的护罩中 —— 这是他给万墟城准备的 “见面礼”，只要敢踏入青溪镇半步，就会被本源之力净化，连神魂都留不下。
夕阳西下时，镇外的虚空突然波动了一下，一道黑影在边界处一闪而逝，显然是万墟城派来的探子。方迟的目光扫过那里，指尖的安神果轻轻一颤，黑影在惨叫中化作飞灰，连靠近护罩的机会都没有。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孩子己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安神果的汁液。小狼崽趴在他的腿边，尾巴轻轻扫着地面，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该吃饭了。” 焰姬的声音带着笑意，将一件外套披在他肩上，“晚上可能会起风。”
方迟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小家伙抱起来，往院子里走去。老槐树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在哼着不知名的歌谣。他知道，只要这棵树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无论万墟城来多少人，无论维度商盟有多么强大，他都能像此刻这样，从容地抱着孩子，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步一步，踏实而安稳。
永恒之剑靠在院门旁，剑身映着天边的晚霞，也映着院外渐渐亮起的灯笼。剑身上的金光与老槐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在地面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青溪镇护在中央，温暖而坚定。
而关于万墟城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