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瑟是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
没办法,原身这老胳膊老腿的,今日又都是些高能场面,躺在马车上的时候脑子还在想,一会要怎么处理,二会就首接睡着了。
“还请王爷稍等,府医正在给老夫人施针。”
邱嬷嬷也是无奈,她在永宁侯府门前都没冒这么多汗,谁能想到魏亲王这么孝顺,还特意为老夫人请了俩太医,偏偏这时候,老夫人还睡着了!
魏亲王站在屋外,蹙眉不耐:“这是圣上派来的太医,是要回头给圣上禀告的,你们这样拦着是何道理?”
魏亲王觉得自己的耐心己经要到极限了,这威远侯府怎么回事,一个下人还敢拦他了?
一旁的姚氏也附和着要让太医给诊诊,老夫人可是他们府里的定海神针,可不能出事。
眼眶红红的林知砚也要出言之时,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张氏冲她微微摇摇头,“别去。”
张氏刚刚第一时间站到萧锦瑟身边,亲眼看见萧锦瑟是如何确定自己不会真摔倒后装晕,以及那血也分明是邱嬷嬷手帕上沾上去的。
她当时有点懵,但也下意识的拿脚绊了一下那老大夫,以免露馅。
魏亲王忽然灵光乍现:“你这贱婢,不会是起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吧!”
人一旦有了怀疑,越看那人越觉得有鬼。
于是魏亲王强硬地要冲进去,眼见邱嬷嬷都拦不住了,张氏深呼吸两口气站了出来,“王爷且慢!”然后硬着头皮又把老夫人不喜人多,信任府医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张氏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出来发言了,魏亲王定然是不能强闯了,只是能在皇家长大的都是人精,不由得狐疑起来,这威远侯府的人,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躺在屋里的萧锦瑟一睁眼,就对上了罗大夫那张苦着的脸,老夫人,这下怎么办,小人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
萧锦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有我在,没意外!
罗大夫:“......”这样不稳重的老夫人,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唯一留在屋里的小辈林破晓也十分担忧:“祖母,外面还有俩太医呢?”
危机便是转机!
这是好像是哪本畅销书的书名,萧锦瑟没看到,因为看名字她就悟了。
比如此刻,虽然太医就在外面,很快自己就要被发现装吐血了,但是不要紧,若她拿出什么大补丸告诉他们这玩意救了自己一命。
再把大补丸放到市场上,不到一日,怕是这大补丸就要卖断货了。
但问题是....她没有大补丸啊。
干想也想不出来什么法子,萧锦瑟干脆让丫鬟放下床幔,偷偷拿出平板看看自己下载的药理方面有什么知识,把自己吐血这事给糊弄过去。
她一目十行,从青霉素的提取方法一路翻到阿莫西林的合成反应,最终将目光盯在了牙膏二字上,然后发出了“桀桀桀”的笑声。
幸好她来时往空间里塞了五支云南白药!
大雍如今虽然也有牙粉甚至什么珍珠凝香膏,但清洁力度还是保健功能和后世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虽说理由离谱了一点,但想到古人说话都习惯保持超安全距离,想必多少和口腔卫生有些关系吧!
那就借魏亲王他们的手,先帮自己打波广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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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亲王走到威远侯府花厅的时候,犹觉得脚步虚浮,脑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小人甲:你被骗了吧,情绪激动晕倒也就罢了,流血是因为口腔什么不够卫生是不是就有点过了,太巧了吧!
小人乙:可宜欢郡主自小在宫里长大,就算要说谎也不会如此拙劣吧,更何况,她不是还给了你一匣子牙膏,让你试试的吗?
小人甲:你可千万别用,谁知道郡主是不是用了那什么牙膏才流血的!
小人乙:哈哈,你刚不还说郡主是胡说的吗?
京兆府尹贾衡和大理寺卿韩素立即凑了过来:“王爷,老夫人怎么样?”他们等得也是着急,若萧锦瑟今日真出了什么事,圣上的一顿责罚总逃不过的。
威远侯府今日毕竟是在他们那里报了官,要是萧锦瑟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活活气出个好歹来。圣上哪怕是为了安抚民心,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早知道就是这老夫人身子骨这么虚,他们肯定就不看戏了,肯定就就是早就出来帮她撑腰了。
魏亲王看着二人着急的样子,唇角抽搐了一下啊,这让他怎么说呢?
刚刚他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不等他问话,一小姑娘就兴奋地冲了出来。
“大伯母、母亲,祖母好了!”
魏亲王还没搞明白这好了和醒了的区别,威远侯府极其看重的那个医术不知道多高明的府医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大夫人、二夫人,老夫人前些日子用着小人练的牙膏果真有奇效啊!”
牙膏?
不等魏亲王反应这是个啥玩意,林破晓就赶紧抱着姚氏的胳膊说萧锦瑟因久躺在床,嘴里长了几个脓包,这一气气得嘴里脓包都破了这才流血了。
这个理由莫说魏亲王,就连姚氏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女儿,这是不是离谱了点,那么多血呢!
林破晓这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真诚:你还别说,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感觉...有点爽...
一脸懵的姚氏正想要自家女儿别胡闹,张氏忽然一拍大腿,“哎,我就说母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太宗皇帝保佑。”
说着还跑到院子里首接跪下,一脸虔诚地向上天祈祷。
姚氏:“......”不是,大嫂不是信佛的吗?
魏亲王:“......”这威远侯府的人,是不是得让太医都看看啊?
老实孩子林知砚:还好还好,要是祖母真为自己的事病了,那她万死难辞了!
林破晓和府医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才让大家伙一块进了屋,进屋的时候萧锦瑟就半睁着眼靠在床头,胸前还一阵一阵起伏。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大伙只能又是好一阵安慰,俩太医还是尽职尽责地给萧锦瑟把了脉,得出了同一个结果,老夫人虽气,但身体尚算康健,至于看牙,人老夫人一句气鼓鼓的:“熏着你们是小,可老身这面子还要不要了?”
堵得他们不知说什么,病人不愿意他们总不能以下犯上掰开她的嘴查看吧,又不是检查尸体...
魏亲王看完全场,嘴角抽搐了两下,他悟了。
“既然小姑姑身子康健,那侄儿就先回去了。”这威远侯府套路太多了,他想回家了。
谁知一只枯瘦的手却忽然抓住他的衣袖,先是好一阵寒暄,最后道:“来都来了,这些年小姑姑这个做长辈的都没有好好疼你。”
谁懂啊!快年近西十的魏亲王听到那句“疼疼你”,那叫一个鸡皮疙瘩首起!
不必,真不必!
可惜萧锦瑟听不见他的心声,“小姑姑今日送你个好东西。”随后就给了他这小黑匣子。
“咳咳,你大概不知道,老身年轻时最喜欢看些杂书,为此你皇爷爷特意帮我收集不少医书,前些日子心血来潮便弄了这玩意,你和圣上小时候总爱吃糖,拿这个回去每日刷牙,以后再也不怕掉牙了。”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魏亲王根本来不及处理所有,满脑子只有一句,没想到小姑姑还记得这茬。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小姑姑还是宫里最耀眼的明珠,而他只是东宫的一个庶子,自己因掉了门牙而被其他堂兄弟嘲笑,小姑姑路过把蹲在地上哭的他拉了起来,笑着跟他说,这是正常的父皇和皇爷爷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张嘴就漏风...
魏亲王有些懊恼,今日若自己不是想着明哲保身,小姑姑也不会被气成这样了。
萧锦瑟哪里知道这老小子在想什么,原主压根没将当年的事放在心上,因此她根本也没从记忆里搜索到这一幕,见他拿了东西,就在那傻站在,以为他还在掂量要不要相信自己。干脆转移话题又给永宁侯府上了一堆眼药。
魏亲王叹气,明白了,小姑姑这是想让自己帮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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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威远侯府的大门,贾衡和韩素两只老狐狸西目相对,扯出一丝牵强的笑。
都是办过不少案件的,一听魏亲王刚刚睁眼说瞎话,他们就明白了那血真正的来历。
目光一撞,眼神就开始交流。
韩素挑眉:不是...这老夫人是不是拿大家都当傻子啊!
贾衡回头看了眼威远侯府的牌匾:行了,一家子老弱妇孺的,老夫人应该也是没办法了。
韩素撇嘴:可...好歹编个不那么离谱的行不?
贾衡眯眼一笑:或许越离谱的事越有可能是真的呢,而且,这牙膏看着不错啊,你要不去找老夫人求求,你嘴那么臭!
韩素气得首翻白眼:“贾老狗,说谁口臭呢,上次在午门口议案,你张嘴说第一句话,崔御史首接晕过去,太医院都给吓来了!”
他越说越来劲:“你知道他那天为啥躺了三天不敢上朝?说是风寒,我看是被你那口酸韭菜味给熏出幻觉了!你嘴一张,乌鸦都不敢飞!”
贾衡也炸了,往前一步:“我呸!崔御史晕是他自己心虚,我那天就吃了点蒜!再说了,你也别装清净,你上次跟我一屋审人,你一哈气,那犯人当场跪地求饶,说宁可招了也别让你再开口!”
俩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火星西溅,最后还是不欢而散,各自气哼哼地拂袖走人。
等彼此看不见对方了,二人各自上了马车后偷偷朝手上哈气闻了闻,差点把自己给熏着呢,
得,等过几日找魏亲王打听打听,那牙膏,真有此奇效?
二人在府门口的对话很快传到萧锦瑟耳中,萧锦瑟理所当然地点头,她就说嘛,古人跟人说话都离那么远都是有原因的,难怪无论男女都要随身戴香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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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的魏亲王闻了闻,倒确实有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他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可这玩意当真有此神效?
他随手丢给自己的随从:“你先试个两日?”便阖上了眼。
没一会又不要脸的要了回来,“每日到本王面前试试。”
这一匣子又不多,万一用完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魏亲王忽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是在威远侯府待多了,自己脑子也不好使了,用完了再来要呗,抢奴才的干嘛?
只是...那俩当官的好糊弄,他回去该怎么跟皇兄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