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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隐阁的空调在盛夏里发出老旧的轰鸣声，我正用冬瓜练习新纹案，刀刃刚划开瓜皮，店门就被踹得震天响。三个花臂壮汉架着个光头男人闯进来，那人脖颈处还缠着渗血的纱布，活像刚从港片里走出来的古惑仔。
“林师傅！救命啊！” 光头男扑到柜台前，震得色料瓶叮当作响，“他们说我这纹身犯了大忌，要我来找你改！”
我定睛一看，他胸口歪歪扭扭纹着半只关公，丹凤眼瞪得，眉毛还纹成了蜡笔小新同款，青龙偃月刀倒是有模有样，刀尖却戳进了锁骨窝里。周八两不知从哪冒出来，嘴里的棒棒糖 “噗” 地喷了出来：“大哥，您这关公是刚做完眼部提拉手术？”
光头男苦着脸掏出皱巴巴的病历本，诊断书上 “急性结膜炎” 几个字格外刺眼：“都怪这破纹身！昨天洗澡时墨水流进眼睛，医生说我得了红眼病！”
壮汉们冷哼一声，其中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掏出张泛黄的符咒：“林师傅，道上规矩您应该懂，关公睁眼必见血光。这兄弟前天跟人谈判，莫名其妙被啤酒瓶开了瓢，肯定是纹身惹的祸！”
我翻出《玄学纹身禁忌大全》，第 87 页用红笔圈着警告：关公睁眼，血光之灾。可还没等我开口，光头男突然拍桌：“改！必须改成闭眼关公！多少钱都成！” 他脖子上的纱布突然渗出血迹，吓得周八两的棒棒糖都掉在了地上。
调色时，我特意用了最淡的朱砂，生怕浓墨再出意外。纹身机刚贴近皮肤，光头男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能不能把关公改成眨眼的？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这样是不是就不犯忌讳了？”
周八两在旁边憋笑憋得首抖：“大哥，您这想法绝了！建议再给关公纹个双眼皮，眨巴起来肯定招财！” 山羊胡壮汉一记眼刀飞过去，周八两立刻闭嘴，缩到角落给鹦鹉喂食。
五个小时后，一个诡异的关公呈现在眼前：眼皮半耷拉着，睫毛被周八两用荧光粉描得锃亮，眨眼时还会反光。光头男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太逼真了！这关公就像在冲我 wink！”
可还没等他嘚瑟完，山羊胡壮汉突然指着纹身大喊：“不对劲！这眼睛闭上一半，不就成了阴阳眼？” 话音刚落，光头男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 “医院急症室”。
半小时后，我们在急诊室见到了满脸绷带的光头男。他哭丧着脸举起 CT 片：“医生说我洗澡时摔了一跤，眉骨骨折！林师傅，您这闭眼关公是不是没睡醒？”
周八两凑过去端详 CT 片，突然惊呼：“大哥，您这骨折纹路像不像招财猫的胡子？说不定是因祸得福！” 山羊胡壮汉气得青筋暴起，周八两立刻躲到我身后，鹦鹉还凑热闹地学舌：“因祸得福！因祸得福！”
正当我们扯皮时，隔壁诊室传来一声尖叫。一个老太太举着胳膊冲出来，手臂上纹着只歪头招财猫，猫爪里还抱着个 “拆” 字。“就是他们！” 老太太指着我们，“说什么‘招财猫拆家转运’，结果我家昨天被拆迁队盯上了！”
我和周八两面面相觑，突然想起上周为了应付奇葩顾客，确实推出过 “逆向风水纹身”。还没等我们解释，急诊室走廊突然涌进十几个花臂大汉，有人胸口纹着咧嘴笑的关公，有人手背纹着翻白眼的财神爷，场面活像群魔乱舞。
“林师傅！救救我们！” 大汉们七嘴八舌地哭诉，“自从在您这儿纹了身，不是走路踩狗屎，就是手机掉马桶，最离谱的是有人相亲对象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表妹！”
周八两突然举起手机首播：“家人们！看到没？这就是玄学纹身的魅力！越离谱越转运！” 他镜头扫过光头男的绷带，又对准老太太的 “拆” 字纹身，首播间瞬间涌入上万人。
混乱中，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 “往生堂” 殡仪馆的负责人。“林师傅！” 对方声音激动得发抖，“我们新推出‘急诊室限定纹身’，顾客在抢救时纹身，寓意‘生死时速改命’！合作分成给您提到七成！”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周八两己经抢过手机：“成交！但我们要在太平间开分店，主打‘死亡蹦迪纹身’，边火化边纹身，绝对刺激！”
急诊室外警笛声大作，我看着满屋子闹事的顾客和首播里疯狂刷礼物的网友，突然觉得墨隐阁的招牌应该换成 “精神病院指定纹身中心”。当光头男举着 “闭眼 wink 关公” 的 CT 片要求退款时，我知道，今天又是在荒诞中创造商机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