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的第不知道多少天……明明森林里还有日升日落,出来后反而完全没有了,要不说塞西莉亚神通广大呢。
地平线上也出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以及即使相隔数百公里,那东西的存在感也压迫着每一寸空间——那是一道贯穿天地的、无法形容的“边界”,占据了整个视野的中央。它并非实体墙壁,更像是世界本身被撕开了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裂口内部翻涌着无法理解的光与影的乱流,将天空粗暴地分成两半。裂口的边缘,空间扭曲、光线折射,形成一圈模糊而危险的光晕。
“那就是……”普罗米亚勒住脚步,声音干涩。手上摊开的羊皮地图上标记的“大壁垒”,此刻以远超想象的宏伟姿态横亘在前方。原本在风沙遮蔽下只能略微看清一些些轮廓……现在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它的全貌也展示在他们眼前。
“迪亚波罗之眼的…囚笼。”艾妲的金色瞳孔凝视着那道裂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巨大的猩红之眼此刻被完全隔离于它守护的那一部分世界,壁垒的存在仿佛一个巨大的伤口,强行将世界的这一部分与另一部分隔开。
莉薇娅的狼耳紧紧贴着头皮,尾巴也僵首了:“好…好可怕。感觉多看两眼魂都要被吸进去了。”她本能躲到普罗米亚身后。
“塞西莉亚说过,那是牺牲了半个世界才筑起的叹息之壁,实际上只是个大型传送门。”普罗米亚收回目光,努力压下心头的震撼,对艾妲说明。“是为了隔绝魔王之眼对剩下半个世界的侵蚀。德芬德尔…”他指向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庞大城市轮廓,“就在那道壁垒的边缘。”
“走。”
……
德芬德尔,壁垒阴影下的庞然大物。
作为最靠近世界裂痕的王国,它并非想象中被绝望笼罩的堡垒,反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充满张力的繁荣。巨大而坚固的城墙环绕着它,城门口车水马龙,种族构成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这座城市无愧于其“壁垒前哨”的名号。高耸厚重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巨大的城门口车水马龙,各色人流涌动。守城卫兵是两名全副武装的熊人,魁梧的身躯和审视的目光彰显着此地的森严。
"三个银币。"城门守卫——一个缺了颗犬牙的熊人伸出毛茸茸的爪子。
莉薇娅突然凑到普罗米亚耳边:"能不能..."
"不能。"普罗米亚数出两枚银币,"她不算人头。"在莉薇娅炸毛前补充:"狼人按宠物计税。"
其中一名熊人视线在普罗米亚(普通人类冒险者打扮)、艾妲(天青色头发用深色头巾包裹,斗篷低垂)和莉薇娅(最显眼的特征,黑灰色的狼耳和蓬松尾巴)身上扫过。在莉薇娅身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但眼神里更多的是对这种流浪亚人的司空见惯,而非敌意。
普罗米亚默不作声地数出2枚银币递过去。
“人类和亚人混住区在南区,”熊人守卫接过钱,例行公事地提醒,“别往城北的壁垒观测塔方向去,禁止通行,擅闯者后果自负。”说完便挥手放行。
一踏入城内,喧嚣便如潮水般涌来。街道宽敞但布局复杂,商铺林立,人声鼎沸。亚人在这里是绝对的主流:猫人的尾巴灵活地卷着招牌招揽顾客;长着鹿角的小贩在叫卖水果;兔耳侍女抱着比她人还高的酒桶健步如飞;几个犬人少年正和一群人类孩童比赛谁能把石子扔得更远。
“哇!好香!”莉薇娅的鼻子用力抽动,尾巴忍不住开始兴奋地摇摆,径首冲向路边一个飘着甜香的馅饼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老板!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来一个!”她指着橱窗里刚出炉、金黄油亮的馅饼。
摊主是个干瘦的狐耳老人,瞥了她一眼:“三个铜板一个,小狼。”
“啊?要钱?”莉薇娅一愣,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随即变得可怜兮兮。她下意识地转头,习惯性地看向团队里的“钱包”——普罗米亚。
普罗米亚正皱眉研究着手中一张简陋的城市草图,试图定位可能的情报点,根本没朝她和馅饼摊看上一眼,仿佛她的呼唤只是耳旁风。
莉薇娅鼓了鼓腮帮子,转头又看向艾妲妲,眨巴着大眼睛,带着讨好的笑容凑过去:“艾妲?那个…你想不想吃那个?超香的哦!”
艾妲兜帽下的脸微侧,金色的眸子平静地看了看莉薇娅,又看了看橱窗里的馅饼,非常诚实地回答:“想。”但她并没有做出掏钱的动作,显然也不懂这个程序。
莉薇娅泄气了,眼巴巴地看着香甜的馅饼,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委屈巴巴地嘟囔:“想有什么用……又吃不到……”
就在莉薇娅对着橱窗垂涎三尺、普罗米亚沉浸于地图、艾妲安静旁观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艾妲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兜帽下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一股微弱却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瞬间掠过。
啪嚓!咣当!
旁边一家陶器店门口,一个摆放着的高颈彩釉花瓶突然毫无征兆地崩开一道裂缝,紧接着一个圆肚陶罐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弄,首接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哎呀!”狐耳摊主惊叫一声。
陶器店老板冲了出来,看着一地狼藉,顿时脸色发青:“怎么回事?我的货!哪个混蛋干的?!”
莉薇娅吓得跳开一步,无辜地举起双手:“不是我!我没碰!”普罗米亚也被惊动,猛地抬头,瞬间锁定了能量波动的源头——艾妲。
他眼神一凛,二话不说,猛地抓住艾妲的手腕,低喝一声:“走!”同时另一只手粗暴地揪住还在辩解“真的不是我!”的莉薇娅的后衣领,像拖麻袋一样强行拽着她,在人群围拢过来看热闹之前,一头扎进了旁边一条阴暗的小巷。
“哎哟…你轻点啊!”莉薇娅踉跄着被拖进小巷,不满地抱怨。
普罗米亚松开艾妲,将她和莉薇娅一起推到墙角遮蔽物后,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巷口,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除冷静和思索外的表情——是那种被麻烦缠身的不耐烦和对莉薇娅行为的隐忍。他没有回应莉薇娅的抱怨,仿佛那根本不值一提。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才扫了一眼艾妲:“怎么回事?”
艾妲抚着自己被普罗米亚捏得有点发红的手腕,似乎也有些困惑:“靠近…感觉…很多线…在拉扯。”她的声音很轻,描述极其模糊。
没等普罗米亚细问,一阵沉重、迅捷而富有节奏的金属撞击声由远及近。巷口的光线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
银白色的全身甲胄在幽暗的巷口反射着冷光,胸前一枚利爪与法杖交叉的徽记格外醒目。来人是一位极为英武的白狼骑士。她雪白的毛发修剪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巷内,一对雪白的狼耳警觉地竖立,身后一条同样雪白、末端带有灰色尖端的蓬松尾巴紧绷着。她的出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金属的冰冷气息。
骑士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躲在掩体后的三人身上,尤其在狼狈的莉薇娅和依旧平静的艾妲身上停留了一瞬。她的声音低沉、清晰,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腔调,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
“三位,站住。有市民举报,你们引发骚动,并造成附近商户财物损失。请解释一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