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村长的威胁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华九难的心头。他知道，那些人不会轻易放过他。白天，他不敢再待在屋里，总觉得那些冰冷的视线无处不在。他像一只惊弓之鸟，躲进了屋子后面那片稀疏的树林里，蜷缩在一棵老槐树盘虬的树根下，借着枯草的遮掩，警惕地观察着自家的方向。
饥饿和寒冷依旧折磨着他，但比起内心的恐惧，肉体的痛苦似乎变得可以忍受了。
下午，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似乎又要下雨。华九难正昏昏沉沉地打着盹，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顺着风，隐隐约约地从他家院墙外的方向飘了过来。
“…赵村长…您看…这事儿…真没商量了？”一个尖细油滑、带着明显谄媚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华九南觉得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哼！”是村长赵德贵那故作威严的冷哼，“黄三爷，不是我不帮你。那小子邪性得很！是棺材坳出来的尸生子！命格硬，招邪祟！村里为了他，己经闹得鸡犬不宁了！把他给你？万一惹出更大的乱子，谁担待得起？”
黄三爷？华九难的心猛地一跳！是那只讨封的黄皮子？！它找上村长了？！
“哎哟！我的赵大村长！”那个尖细的声音更加谄媚，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滑腻感，“瞧您说的！我黄老三办事，您还不放心吗？那小子对你们是祸害，对我…嘿嘿…可是大补的‘药引子’啊！只要您行个方便，把他‘送’给我…我保证，以后青石村方圆十里，风调雨顺，家宅平安！您赵村长，就是咱们这一片儿真正的‘土地爷’！谁还敢不服您？”
“哦？”赵德贵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兴趣，但依旧端着架子，“空口白牙的，我凭什么信你？”
“嘿嘿…赵村长，规矩我懂！”那尖细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诱惑，“您不是一首想要村东头李寡妇家那块临河的好地吗？她家男人死得早，孤儿寡母的…只要您点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管让她乖乖把地契‘献’给您！还有…您家小儿子在镇上想谋的那个差事…县衙的钱师爷，跟我…可是有点交情的…”
华九南躲在树根后，听得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村长…竟然在和黄皮子做交易！用他华九难的命，去换李寡妇家的地和儿子的前程！
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墙外沉默了片刻。显然，黄皮子的条件打动了村长。
“…那小子…有点邪门。”赵德贵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犹豫，“陈记药铺的陈掌柜…好像跟他家有点旧情…上次还亲自来了一趟…万一…”
“陈福？”黄三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一个开药铺的酸腐老儿，能翻起什么浪？他自身都难保！赵村长，您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做得干净点，神不知鬼不觉！等那小子‘没了’，您就说他自己乱跑，掉‘鬼见愁’沟里了，或者被野狼叼走了！谁还能查？谁敢查？！”
又是一阵沉默。
“好！”赵德贵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狠厉，“黄三爷，这可是你说的！李寡妇的地，我儿子的差事！还有…以后村里…”
“包在我身上！包在我身上！”黄三爷的声音充满了狂喜，“赵村长您就瞧好吧！明晚！就明晚！月黑风高…正是好时候！您只要…”
后面的声音压得更低，华九难听不清了。只听到村长低低的应和声和黄三爷得意的阴笑声。
脚步声响起，两人似乎达成了肮脏的交易，分头离开了。
华九南躲在树根后，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刺痛。冰冷的泪水混合着屈辱和恨意，无声地滚落。
原来…他们不仅要赶他走…还要把他卖给黄皮子！用他的命，去换那些肮脏的利益！
村长赵德贵！黄皮子！张木匠！那些冷漠的村民！
恨意如同野草，在华九南冰冷绝望的心底疯狂滋生、蔓延！
他不能坐以待毙！绝对不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