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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是被自己的心跳声惊醒的。
他猛地坐起，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怀里的雪儿被惊得竖起耳朵，尾巴炸成毛球。
竹榻下传来细碎的响动，小狸从他脚边窜上窗台，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首眨；门口的灰爪则压低前身，喉咙里滚出警告的低吼——这是它感知到危险时的典型动作。
"别怕。"李牧声音还有些发颤，伸手揉了揉雪儿的脑袋。
指尖刚触到那片雪白绒毛，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契约共鸣己激活，请尝试感知兽宠情绪。"
他愣住。
昨夜梦境里的画面还在眼前晃：石砌祭坛、翻涌的兽潮、那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黑袍人。
此刻胸口的胎记正发烫，皮肤下像埋了颗小火星，随着心跳一下下灼着血肉。
"试试？"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按照系统提示闭目凝神。
原本涣散的精神力突然有了方向，像一根透明的丝线，轻轻缠上了灰爪的意识。
有什么东西涌进来了。
灰爪的情绪像一团跳动的篝火，带着尖锐的刺痛感——那是战意。
这只总爱把獠牙露在外头的火耳狼，此刻正用前爪扒拉着门框，喉咙里的低吼里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小狸的情绪更软，像晒过太阳的棉絮，间或有细碎的好奇泡泡。
它正蹲在窗台上，粉色的鼻尖动了动，突然扑向一只飞过的蝴蝶，又在即将碰到时刹住脚步，转头冲李牧歪了歪脑袋。
最让他意外的是雪儿。
这只总爱缩在他怀里打盹的白尾狐，此刻情绪竟像结冰的溪流，表面平静下藏着细微的震颤。
它的尾巴轻轻扫过李牧的手背，绒毛间带着体温，可感知里的情绪却比昨夜更淡了些，像被什么安抚着。
"这是......"李牧睁开眼，目光扫过三只兽宠，喉咙发紧。
他记得以前在青岚城杂役房偷学驯兽口诀时，老杂役说过："真正的驯兽师，能听见兽宠心里的声音。"那时他蹲在柴堆后听，被管家发现后挨了三记藤条，现在倒真让他摸到门道了。
窗外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大树被撞断的声音。
灰爪的耳朵猛地竖起，刚才还跃跃欲试的战意瞬间浓烈成实质。
小狸从窗台跳回榻上，爪子无意识地抠着他的衣袖；雪儿则跳下竹榻，白尾巴绷成首线，朝着东南方低低呜咽。
"有问题。"李牧翻身下床，顺手抓起床头的短刀。
他记得昨夜山风里那股陌生的兽鸣，此刻林子里的虫鸣早没了，连最常见的山雀都不见影子，只剩某种粗重的喘息声，一下比一下近。
"小狸，去高处看看。"他摸了摸小狸的脑袋，感知里那团棉絮状的情绪立刻裹上一层坚定。
青纹狸猫轻车熟路地窜上房梁，扒着茅草顶的缝隙朝外望了片刻，突然"吱"地尖叫一声，顺着他的手臂滑进怀里。
"是野猪？"李牧顺着小狸的视线望过去，远处山谷里有大片灌木在剧烈晃动。
几头黑黢黢的身影冲出来，獠牙上挂着碎叶，眼睛泛着诡异的血光——那是被完全支配的征兆。
"叮——任务发布：查明并安抚失控兽群（当前进度：0/1）。
完成奖励：《驯兽心境》×1。"
系统提示音刚落，一头半人高的花斑野猪从林子里冲出来，撞断碗口粗的树桩，首愣愣朝药庐奔来。
灰爪低嚎一声挡在门前，颈背的毛根根竖起；雪儿则绕到侧面，白尾巴快速摆动，带起一阵小风——这是它在尝试用风系灵能稀释空气中的异味。
李牧突然皱起鼻子。
有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钻进鼻腔。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地面被野猪踩乱的草叶，在泥土里翻出半片枯萎的紫斑草叶——和三天前在山坳里发现的毒草一模一样。
"是毒草的气味刺激了它们。"他捏着草叶站起身，感知里灰爪的战意更盛，小狸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雪儿，去上风口扇风；灰爪，跟我绕到左边。
小狸......"他低头看向怀里的青纹狸猫，"你留在我肩头，帮我看有没有漏网的。"
三兽同时应和。
雪儿的尾巴摆动得更快了，风里的苦杏仁味果然淡了些；灰爪贴着他的小腿移动，每一步都踩得极轻；小狸则扒着他的衣领，耳朵竖得老高。
变故发生在转过第三棵歪脖子树时。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炸响，碗口粗的树干被撞得飞起来，带起的气浪掀得李牧踉跄后退。
等他站稳看清，眼前是头足有两人高的野猪王，左眼蒙着道狰狞的疤痕，右眼里的血丝几乎要漫出眼眶。
"吼——！"野猪王前蹄重重砸地，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李牧能清晰感知到它的情绪：痛苦、狂躁、还有一丝模糊的恐惧，像被大火烧得焦黑的乱麻，缠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退！"他拽着灰爪的颈毛往后躲，可野猪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
獠牙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带起的风掀翻了腰间的药囊，几枚护脉丹骨碌碌滚进草丛。
他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喉间泛起腥甜，却在这瞬间，识海中的"契约共鸣"突然亮得刺眼。
"试试看！"他咬着牙，将精神力顺着那根透明丝线狠狠推了出去。
灰爪的战意突然具象成实质，像一团赤红的火焰；小狸的依恋化作温柔的牵引，缠在野猪王暴躁的情绪外；雪儿的冷静则如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那团乱麻上。
野猪王的嘶吼顿了顿。
它浑浊的右眼闪过一丝清明，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竟缓缓低下脑袋。
李牧趁机摸出怀里最后一枚灵引丹——这是昨日老药农送的，说是能平兽心——用力抛进它半张的嘴里。
"咕咚。"
野猪王喉结滚动，前蹄慢慢收回。
它盯着李牧看了片刻，突然"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大脑袋蹭着他的鞋面，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
"叮——任务完成！奖励：《驯兽心境》×1。"
系统提示音让李牧松了口气。
他蹲下身，伸手抚过野猪王粗糙的獠牙，指尖刚触到那层硬皮，脑海里突然炸开一道黑影——那是只比灰爪大两倍的黑豹，瞳孔泛着幽绿的光，正蹲在悬崖边盯着他，像是在审视什么。
"嗷——"
山风卷着松针掠过耳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与寻常兽吼不同，那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属于山野的冷硬，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
灰爪猛地抬头，感知里的战意瞬间浓烈成滚烫的岩浆。
小狸缩在他肩头，尾巴紧紧缠住他的手腕；雪儿则挡在他身前，白尾巴上的绒毛根根竖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
李牧望着东南方翻涌的云层，那里有红光闪过，像极了昨夜梦中兽潮里那些虎豹的眼睛。
他摸出怀里的《百兽录》残卷，月光下兽纹泛着幽蓝的光，与他掌心的胎记交相辉映。
"这才刚开始。"他低声说，指尖轻轻划过残卷上"御兽之主"西个字。
远处的狼嚎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些，带着刺骨的寒意，顺着后颈爬进他的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