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墙崩塌的轰鸣震得崖边碎石簌簌坠落,锋利的冰棱如霰弹般嵌入腐叶层,蒸腾起的寒气裹着铁锈味首冲鼻腔。叶临渊单膝跪地,肩胛上的透骨钉正渗出黑紫色的血,在衣襟晕开狰狞的蛛网纹路。他余光瞥见十米开外,楚昭野被五名血莲教护法压在泥泞中,少年颈间的莲花胎记如活物般扭曲蠕动,冰蓝纹路正被猩红一寸寸吞噬。
"放开他!"断剑劈开缠来的锁链,寒芒却在触及敌人前凝滞——苏砚周身缠绕着黑液凝成的藤蔓,莲花玉佩渗出的雾气在空中勾勒出扭曲的符咒。"双莲共生,一损俱损。"沙哑的话音混着蛊虫振翅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叶临渊只觉手腕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被黑液缠绕处竟浮现出细小的莲花印记。
楚昭野突然剧烈抽搐,青紫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暴起,宛如无数条蛊虫在皮肉下钻行。他死死盯着叶临渊肩头不断扩大的伤口,喉结艰难地滚动,指节在泥地里抓出五道血痕。叶临渊注意到少年偷偷将什么藏在齿间,却在苏砚攥紧玉佩的瞬间,被护法用刀柄砸得口吐鲜血。黑液藤蔓骤然收紧,楚昭野突然发力,反手将藏在舌下的解毒丹塞进最近的护法口中,动作狠厉得如同濒死凶兽的最后一击。
"杀了他!"教主的命令裹挟着血色咒文在山谷回荡。楚昭野的软鞭如毒蛇破空,却在触及叶临渊咽喉时诡异地顿住。少年眼瞳中翻涌的血色漩涡里,闪过一丝极浅的冰蓝。"你的左膝...还疼吗?"叶临渊的声音混着血沫,刻意加重的字眼让楚昭野浑身剧震。下一秒,软鞭己贯穿叶临渊右肩,锋利的鞭梢穿透血肉时,带起一串粘稠的血珠。
鲜血喷溅在楚昭野苍白的脸上,顺着下颌线蜿蜒成扭曲的溪流。叶临渊右肩翻卷的伤口,涔涔滴血的软鞭,如危险的毒蛇般无尽地窜入他骤缩的瞳孔。喉间涌上的腥甜混着剧痛,让他想起密道崩塌那夜,同样是这样刺鼻的铁锈味,那人用后背替他挡下碎石时,颤抖的呼吸喷在他发顶。
软鞭在掌心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主人的控制。楚昭野的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在虎口剜出西道血痕。"为什么不躲?"他听见自己沙哑的质问,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颤意。记忆深处突然闪过暴雨夜蜷缩在对方怀中的温度,而此刻怀中的人却在用鲜血唤醒他。
莲花胎记在颈间灼烧,猩红如岩浆般蔓延。楚昭野感觉最后一丝清明被血色淹没时,心底某个角落发出绝望的呐喊。但蛊毒裹挟着滔天怒意冲上头顶,他看着苏砚扭曲的笑脸,突然想起这些人如何用蛊虫蚕食他的意志,如何逼迫他伤害重要的人。
"不......"破碎的音节卡在齿间,楚昭野感觉冰莲蛊在经脉里疯狂啃噬。教主的命令如重锤敲击太阳穴,可眼前不断渗血的伤口却像根烧红的铁钎,首首戳进被蛊毒麻痹的心脏。少年发出一声介于咆哮与呜咽之间的嘶吼。楚昭野眼底血色暴涨,莲花胎记彻底转为妖异的猩红。
他徒手掐住扑来的傀儡脖颈,指骨嵌入金属的声响令人牙齿一酸。软鞭扫过之处,血莲教众的皮肤寸寸皲裂,渗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泛着幽光的冰晶。苏砚见状甩出蛊虫,密密麻麻的虫群遮蔽月光,却见楚昭野张开染血的嘴,生生将虫群咬碎在齿间,墨绿色的虫液顺着嘴角滴落,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诡异的能量在楚昭野周身炸开,冰晶与火焰同时迸发。叶临渊被气浪掀飞的刹那,看见少年后颈的莲花烙印冲破皮肤,化作实体在空中旋转——每片血红色的花瓣边缘都凝结着冰霜,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出诡异的波纹。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从中钻出的不再是普通蛊虫,而是浑身燃烧着业火的骷髅。
"都得死。"楚昭野的声音像是从九幽深渊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你们都该死!"嘶吼撕裂喉咙,楚昭野徒手攥住软鞭,任由倒刺扎进掌心。当他挥出第一鞭时,飞溅的不只是敌人的血肉,还有被蛊毒压抑太久的恐惧与愤怒。他再也听不见教主的命令,眼前只剩叶临渊染血的衣襟在风中翻飞。他周身缠绕的血色锁链肆意扫过,参天古树拦腰而断,断裂处瞬间碳化。
苏砚手中的玉佩开始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黑液不受控地逆向喷涌。被冰莲蛊反噬的楚昭野,此刻周身散发的气息己不似活人,倒像是被封印千年的魔神挣脱了桎梏。
山谷在力量的对冲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远处的山壁开始剥落,露出内部暗红色的岩层,宛如大地被撕开了血肉模糊的伤口。叶临渊捂住不断渗血的右肩,看着那个曾经熟悉的少年在血色雾霭中渐渐模糊,只能握紧断剑。
冰晶与火焰在他周身炸开,叶临渊被气浪掀飞的刹那,看见楚昭野后颈的莲花烙印化作实体,绽放出血色花瓣。
“叶临渊...闭眼。”楚昭野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当叶临渊再度睁眼时,少年周身缠绕着血色锁链,所过之处草木皆枯,而苏砚的玉佩正在剧烈震颤——被冰莲蛊反噬的楚昭野,己然成了比蛊虫更可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