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的荒原上北风呼啸,孙成禄和刘疤瘌带着十几个残兵,没命地打马向西狂奔。
刚绕过一片稀疏的树林想喘口气,几支冰冷的箭矢,就钉在他们马蹄前的冻土上。
“吁——!”孙成禄吓得猛勒缰绳,胯下马人立而起,差点把他掀下去。
十几骑明军精悍的夜不收,就像是凭空出现般从土坡后现身,弓弦半开,将他们牢牢围在树底下。
这些骑兵眼神锐利,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军爷!自己人!我们是酸枣孙游击的部下!”刘疤瘌慌忙嘶喊,声音发颤。
听到这话,夜不收队长依旧是面无表情:“下马,卸刀,跟我们走。”语气不容置疑。
孙刘二人面如土色,不敢反抗,在骑兵押送下垂头丧气地走了一段。
很快,他们被带到一处土坡,坡上一员顶盔贯甲的明军大将横刀立马,身后黑压压一片精骑肃立无声,人马呼出的白气连成一片。
那大将身形魁梧面庞刚硬,眼神像利刃般刮过两人,正是明军总兵曹变蛟。
他奉督师严令率一千精骑昼夜兼程,此行一为剿灭酸枣流寇,二为督战
——三边总督早对孙成禄这厮“主动请缨”后,却又磨蹭不前大为光火,特意派了幕僚周正清为监军,就是要逼他动真格。
没曾想刚赶到这里,撞见的竟是本该在前线的主将,还如此狼狈!
“孙成禄?你不在酸枣剿贼跑到这里作甚?你的兵呢?周监军呢?”曹变蛟的脸像裹了一层冰霜,心中隐隐有不好的念头。
闻言,孙成禄两腿一软跪在冰冷的泥地里,的身躯抖个不停:“曹……曹帅!卑职无能!卑职该死!
“那流寇擎天柱李嗣炎,狡诈凶悍,不知从何处弄来几十副精铁甲胄,练了一支悍不畏死的披甲兵!”
“卑职率部苦战三日,奈何贼兵势大锐不可当!卑职……卑职亲眼见周监军身陷重围,恐己……恐己殉国!”
说完,他竟跟死了亲娘般嚎啕大哭起来,涕泪糊了一脸,绝口不提自己是第一个跑的,更不知被他丢下的王得功死活,
“王得功怕也是凶多吉少,或是……或是降了贼了!卑职拼死才带出这点人马,只为向曹帅您报信啊!”
刘疤瘌也跟着跪下,额头死死抵着地面浑身筛糠,半个字不敢多说。
曹变蛟眉头拧紧,眼神陡然转厉。
周正清死了?总督的心腹幕僚竟折在此处!这比损兵折将严重十倍,他死死盯着地上哭嚎的孙成禄,又扫了一眼抖成一团的刘疤瘌。
“几十副铁甲?披甲兵?”曹变蛟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惊疑。
“流寇哪来这等家当?王得功降了?”他手按刀柄,真想立刻把这头肥宅活剐了!
奈何这家伙的死活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待会问清缘由后,将他押往开封大营。
“你把战事经过,给本帅原原本本说清楚!若有半字虚言……”后面的话不必再说,那森然杀意,己让孙刘二人肝胆俱裂。
孙成禄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牙齿磕碰的咯咯声,他知道,周正清的死讯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曹变蛟不再看地上的两人,目光越过他们,投向酸枣城方向,身后千骑肃立压抑得如同铁幕低垂。
“传令,探马前出酸枣二十里,我要知道那股流寇的底细!”
“是!将军。”
..................
酸枣县,当“曹变蛟”三个字和“一千精骑”从王得功口中吐出时,李嗣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曹变蛟!明末顶尖的猛人,有“活吕布”之称的悍将!再加上一千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
自己刚打完一场硬仗,队伍疲惫,带着大批缴获和俘虏,被这支铁骑在平原上咬住,保准十死无生!
“叮!系统任务发布:十二时辰内,逃离明军总兵曹变蛟追击。奖励:声望 5000。”
这时,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李嗣炎瞳孔猛缩。
5000声望?拿下酸枣、打垮孙成禄几千人马才得了2500!这逃命任务首接给五千?这他妈是系统明摆着告诉自己:跑不掉,就得死!
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猛地站起身朝司虎急吼道:“快!把刘离、马守财、云朗、刘豹、孙老头全叫来!立刻!”
片刻功夫,几个核心头目气喘吁吁聚拢。
李嗣炎没半句废话,首接把曹变蛟带着上千铁骑、最多三个时辰就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众人脸色“唰”地全白了,曹变蛟的名头,在北方就是杀神的代名词!
“不想死的,现在就照老子说的做!”李嗣炎此刻的声音,像极了一张绷紧的弓弦。
“刘离带人从俘虏里挑!只要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敢闹事拖后腿的砍了!”
“马先生带人去城里,征用所有能驮东西的牲口,骡子、驴、牛、马!一家不留!敢藏匿阻拦者!杀!粮食、金银、兵甲(尤其是铁甲!)、火药,优先装驮!”
“其他笨重家什全扔了!带不走的粮草,掺上从药铺搜刮的巴豆泻药!”
“云朗你带人,把挑剩下的老弱俘虏放了!放之前告诉他们,大爷们要去打杞县了!或者说我们要在城里伏击曹总兵,真真假假随你编!总之一句话!把水搅浑!”
“司虎,亲卫营(包含披甲兵)立刻吃饭歇息检查兵器,披甲兵是老子的命根子,你亲自带着护在中军核心!”
“刘豹!你的马队散开,前出十里哨探!发现曹变蛟的探马,不管发生什么立刻回报!”
“孙老,匠作营只带上紧要工具!其他笨重家伙,丢下!”
“目标!”李嗣炎手指狠狠戳向手中的简易地图,那是位于起义军与官军的外围夹缝处。
“杞县和睢县之间那片淤地林子!八十里!老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跑!玩命跑!掉队的等死!挡路的杀!”
掌盘子的命令是绝对的,无人敢提出反对意见,酸枣县瞬间鸡飞狗跳。
马守财带人踹门,在众多哭喊喝骂声中,牲口被强行拉走。
粮仓里,巴豆粉末混入存粮。俘虏营乱成一团,精壮被凶悍的虎营兵挑走,老弱被驱赶出城。
耳边充斥着云朗手下散布的混乱消息,街道上笨重缴获被丢弃,兵甲金银粮食被捆在牲口背上。
李嗣炎站在县衙台阶上,看着下方仓惶准备的人马,心脏狂跳。
三个时辰?曹变蛟的精骑只会更快!他望向东北方,仿佛能感受到铁蹄踏地的震动。
八十里淤地林……那是唯一的生路!披甲兵是他的底牌,绝不能轻易折在断后上,普通兵马损失了再多也无所谓。
“快!再快!”他嘶吼着,声音淹没在混乱喧嚣中。
县城里弥漫着恐慌和牲口臊臭,活命的倒计时滴答作响。
刘司虎站在一群沉默的披甲兵前,眼神凶狠:“都听见了?路上全给老子护着掌盘子!谁掉队,老子先砍了他!”
不得不说有摧锋光环笼罩,摧锋营的甲兵不管精神还是素质,都比寻常流寇高出一大截,颇有鹤立鸡群的即视感。
......
大约两个时辰不到,就像李嗣炎预料的那样,曹变蛟的一千精骑果然提前赶到,一时间烟尘蔽日人声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