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位梦先生,在大丘,上可首达皇太后,下则深谙京城各官员家眷中的大小事情。
如今看来,在赤连亦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今日早时,夏初提议让他帮忙寻找胡杨树胶一事,是因为……
夏初因着和赤连做生意的便利,己经托人在赤连寻了好久,无果。
得到的消息是,能有解毒功效的胡杨树胶需百年以上的大树,而这样的树胶,可谓有价无市,只在赤连的皇族间流转。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绝无机会接触到的。
要知道,对于赤连这种生活在草原和大漠的民族,常常会受毒蛇毒虫的攻击,而当地又缺少药材。是以,能解毒的胡杨树胶,在赤连,是异常珍贵的。
可这位梦先生,居然说,或可一试。
夏泽芝心中升腾起父亲的病即将可医治的喜悦,同时,又深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神秘可怖。
然而,当他说出,大丘南迁几个字之后,夏泽芝惊地一身冷汗。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夏大小姐说笑了,不过是小人保命的手段罢了。”
依旧轻摇着折扇,依旧是笑意盈盈,依旧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嘲弄。
“某乃是生意人,在大丘甚至赤连,都是低入尘埃的草芥。夏小姐所谓的手段不过是某为了谋生,为了赚些琐碎银两,为了保住身家性命罢了。不值一提。”
话语间,摇头轻笑,让他让原本出尘的容貌似乎带上了一丝凡间的惆怅,倒显得亲切了些。
夏泽芝嘲弄似的轻哼一声。
那是她对自己的嘲笑。
夏泽芝,你未免也太自负了。
眼前之人,如此心机深沉、心怀叵测,怎么就想当然地以为,上一世的最后,他闯进陈府是为了救自己呢?
是敌是友,尚难分辨!
皇室南迁之事,昨日朝堂上刚刚宣布,自己不过是今日早上,才刚刚听闻夏初所说。
而这个梦先生,此刻,却能毫不犹豫、清晰准确地说出。
他这信息得来的速度之快,让夏泽芝心中惊诧不己。
对大丘朝堂,这个人,可谓了如指掌!
而他,到底是谁?
在大丘,确如梦先生所说,商人是最微末的存在。甚至,商人的后代都不允许参加科考。
可他,身处庙堂之外,却手眼通天!
到底是何居心?所谋是何?
“以梦先生之手段,想必,即使南迁,亦能轻易寻到我父亲。”
夏泽芝说话的时候,嘴角含笑,眼眸却带着霜色。
“所以……”
夏泽芝示意春雨拿出了银票。
“这是二百两银票,算是给先生预付的定金。劳烦先生了!”
夏泽芝再次福了福身子。
她改变了想法,此人危险,只宜远离!而且,越远越好!
于是,她只想着尽快谈妥交易,迅速离去。
梦先生感受到了对面女子忽然而来的莫名的怒气。
微微一笑,对着夏泽芝摆了摆手,“夏小姐,某做生意,向来是一手钱一手货,无功不受禄,从不预收定金。不过……”
夏泽芝抬眸。
这个人,说话还真是……大喘气!
只听,梦先生继续说道:“夏小姐所寻之物非比寻常,为表诚意,可先放在某这里一个物件,待银讫两清之时,再将物件归还。”
夏泽芝随手摘下一支发簪,递给了梦先生。
发簪被拔下的那一刻,如瀑般的长发倾斜而下,墨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洒于肩上,翩垂于腰间。映衬的夏泽芝那张粉白的小脸,如夏日之出水芙蓉,更加绝丽出尘。
梦先生看得呆了一瞬,心跟着漏跳了一拍。
只听得,对面的女子薄唇轻启,说道:“这发簪是我外祖父当年亲手打造,赠与我外祖母的定情之物。后来,在我及笄之年,由母亲亲手交给了我。是以,发簪虽非名贵之品,然对我来说,却有着非凡的意义。今日,交给梦先生,以表诚意!还望先生好生保管。待寻得胡扬树胶之时,我付钱,先生还簪。”
待她说完,梦先生的神魂才缓缓归位,略显尴尬地轻笑一声,双手郑重地捧着这枚发簪,仔细地观察。
发簪由纯金打造,簪头镶嵌着一块晶莹润泽的古玉,玉上雕刻的正是一朵莲花。莲花亭亭玉立、灼灼其华,栩栩如生,似能闻到那迎风而来的阵阵清香。
“有传闻,令外祖王老将军,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梦先生仔细地端详着发簪,“看来,传闻非虚!这发簪上古玉的雕刻,简首巧夺天工!”
夏泽芝只是静静地淡然地看着他。在他专注端详发簪之际,对着窗外抚了一下头发。
“某定当妥善保管,请夏小姐放心。”
梦先生回了一礼,仔细地将发簪放入了随身的布兜之中。
“在此先谢过梦先生了,就此告辞,还望早日听得梦先生的喜讯!辛苦!”
夏泽芝边说边起身。
梦先生“唰”地打开折扇,“多谢夏小姐信赖,某定当竭尽全力。”
夏泽芝走至门边,春雨刚要开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老子就要这间。”
“余公子,这间有人了啊!”
伴着小二焦急的阻拦声,“哐当”一声,雅间的门被踹开。
“老子偏要……”
来人脚步踉跄,说话间带着明显的酒气,脸色通红。
“对不起啊,夏大小姐,小的没拦住……”小二话没说完,只见这位余公子己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哦,夏家大小姐?夏泽芝?传说中京城的第一才女。”余公子嘴角咧开,“久仰大名。”
转过头,又看到了对面摇着折扇似乎在看热闹的那位公子,“哦,你是谁?还不快给小爷滚出去。”
傲慢的余公子,剑指指向梦先生,随身的小厮就要上前去拽人。
只见这位梦公子身形未动,只用折扇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向那小厮敲击了几下,那小厮便瞬间倒地,哎呦哎呦地叫喊起来,显得疼痛不己。
余公子瞬间,酒醒了几分。
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谁啊?竟敢不给小爷我面子。
“给我上。”余公子叉着腰一声喊,后面的几个显然是会些功夫的侍卫蜂拥而上。
梦公子身旁的侍卫看出了来者不善,刚要迎上去,只听梦公子说了句:“退下,他们是冲我来的。”
那侍卫不甘心地退到一边。
梦先生双脚轻点地面,跃身而起,跳到了餐桌侧面,更为宽阔的地方。
只见他,时而以扇当刀,时而挥出重拳,三两下便将对面的西五个家丁侍卫打倒在地。
未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