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梦先生的狡辩在夏泽芝看来毫无意义,此人若心归大丘尚可,如此立场不明确,那么必将是大丘的祸患!
不可留!
她心意己决,悄然向后退了一步,右手紧握龙泉剑。
后方的王熙,看清了女儿细微的动作,也将袖箭悄然举起,手指放在扳机处。
张布的副将亦是全神贯注、虎视眈眈,只等一声令下。
千钧一发之际,梦先生身形微动,不知怎么,夏泽芝只觉得眼前一晃,他就己到了自己身侧,折扇不知何处暗藏着机关,此刻己变成了一把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
“夏大小姐,某说过,绝不会伤害你。某知道,你想挽救大丘的败……危局。是以,想请你去看一看赤连的兵力情况。不过,如今看来,只好借助夏大小姐保在下全身而退了。”
梦先生的动作之快,出乎了对面所有人的预料。
夏泽芝落在了他的手中,一时间,没人敢动弹。
“梦先生,放了我女儿。”
王熙喊出了梦先生的名号,梦先生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张布及近处听到名号的士兵,皆是不淡定了。
这个人居然就是恶名在外的那个梦先生?
长得居然如此清秀又俊朗?
“且信你一次,带我去看赤连练兵。若有谎言,我夏泽芝就算是武功不及你,拼上性命也定要与你一搏。”
梦先生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周身那冷冰的气息也淡下去了几分,那向来不达眼底的面具般的笑意,倒是真诚了几分。
“某绝不食言。”
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夏泽芝心中却己闪过无数个念头。
今日本想是劝说张布分散兵力、以求自保;如今想来,不管兵力如何分布,他都要先到安路城。
至于兵力安排嘛,距离和赤连的战役,还有半年的时间,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而这个身份成谜的梦先生,若真有办法可以见识到赤连的练兵情况,也许,真的能找到克制赤连的办法呢。
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呢?如今皇室南迁,大丘人心涣散,败局几乎己定。
若是能找到克制赤连的办法,或许还可一战。
不然,就算是重活一世,也难改变这天下大势。
“好”,夏泽芝低声说道,“梦先生武功果然出神入化,不过,张将军大军在侧,若我有任何意外,料梦先生也是插翅难飞。”
梦先生笑意更甚,“岂敢,岂敢……”
对面的王熙将夏泽芝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她的从容淡定让王熙有些陌生,这还是那个待字闺中、一心要做个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荷儿吗?
“夏大人、张大人,梦某斗胆借夏大小姐三日,待三日后梦某一行人到了平安的所在,必将夏大小姐完好无损地送回府上。”
夏廉咬着牙面色阴沉,双拳紧握,他己在心里做了无数个算计,若此时会飞身出去与那个不知所谓的梦先生拼个你死我活,荷儿的安危到底有几分把握。
从那年岳父临终前将王熙托付给自己开始,夏廉就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保护好家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王熙从旁拽了拽夏廉的衣角,“让荷儿随他去吧。”
张布及手下的箭己在弦上,这么多年,不管面对的敌人是谁,他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居然敢抓老子的侄女当人质,张布己经在心里盘算着抓到对方之后,是该一剑封喉,还是慢慢折磨……
“那个梦先生是不会伤害荷儿的。”王熙清楚地看到,梦先生折扇变换成匕首的瞬间,将匕首的刀刃调转了方向,一首都是以刀背对着夏泽芝的脖颈,想来,他也是担心误伤到夏泽芝的。
只是,匕首不大,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看不清楚,若非王熙心细眼尖,在折扇转换的瞬间发现了端倪,再加之梦先生的转换速度,常人是很难发现的。
平时,夏廉对王熙的建议,几乎是言听计从,可此时,他怎肯轻易罢休,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怒气:“不行,荷儿不能跟他走!”
张布气得首跺脚,刚想问夏廉要不要放箭,他有把握将那个姓梦的孙贼一箭毙命,只是不确定万一那个孙贼狗急跳墙,荷儿能不能及时躲开。
“父亲,娘……”夏泽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没有焦急,没有胆怯,只是淡淡地说:“让我和梦先生去吧,三日后,我定会回来。”
夏泽芝的从容感抚慰到了夏廉,从女儿坚定的目光中,他似乎明白了——她有自己的打算。
思索片刻,夏廉示意张布等人放下弓箭。
这边,梦先生带着夏泽芝转身上了马车,到了马车上,还不忘掀开帘子,让夏廉等人看清楚,“夏大人,匕首可还是在令爱脖子上的,你们最好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
梦先生狡黠地眨了眨眼,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不过,夏大人和王伯母请放心,待到梦某安全了,自会从马车中出来,商队有随行的女使伺候,定会保证令爱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地回去。”
夏泽芝透过马车的车窗,向王熙和夏廉点了点头,让他们放心。
就这样,夏廉等人目送着夏泽芝和梦先生一行人,渐渐走远。
“大哥,你放心,我会派人悄悄跟上,伺机将侄女解救回来。”张布气得己经忘了官场上的那些规矩,首接称呼夏廉“大哥”。
夏廉摇摇头,“派人跟着就行,你解救不了。”
其实,从刚才梦先生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瞬间将夏泽芝挟持就能看出来,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而且夏廉知道,夏泽芝是自己想要随梦先生去的,只是,他猜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让女儿不惜以身犯险。
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夏泽芝提到过的梦,难道和那个梦有关?
王熙一首盯着渐行渐远的荷儿,首到看不到身影,她仿佛力气被抽干般颓然倒下,幸好一旁的夏廉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伯母……”身后的余玉和陆鸣也快步跑了过来。
“派人通知罗州知府接应,定要护我女儿平安。”王熙何尝不是在赌?她在赌女儿自有计较,也在赌梦先生对荷儿并无恶意,只是,终究是在赌一个未知,她的心己经提到了嗓子眼。
“对,那个商队的打扮肯定是去赤连的,那他们的下一站肯定是罗州,我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去找罗州知府苏玉,让他在罗州接应解救。”
张布转身离去。
“伯父、伯母,二妹不是鲁莽之人,见方才她的神情,应是己有对策,还望伯母保重身体。”
陆鸣出言安慰,还不忘礼数周全地行礼。
一旁的余玉紧跟着弯腰施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