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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题本边缘蜷曲的折痕里，顾砚辞的指尖蓦地顿住。
泛黄纸页上，三角函数解析式的缝隙间，藏着一幅铅笔速写——他伏案工作的侧影，金丝眼镜滑落鼻梁，连袖口沾染的墨渍都被精细勾勒。
更隐秘处，少女用极小的字写着：【砚辞哥哥的睫毛，比函数图像更令人心动】
林晚乔的嗤笑突然在耳边回响：“你真当那小丫头是单纯仰慕你？”
钢笔尖在纸上洇开墨团。他想起上周补课时，青禾“不小心”打翻的草莓奶昔，黏稠液体顺着他的腕表淌进袖口。
少女慌乱的指尖擦过他腕骨时，指甲泛起樱花般的粉。
“对不起......”她当时仰起脸，杏眼里盛着破碎的星光，唇瓣离他的喉结不过寸余。
窗外雨势渐急，顾砚辞突然翻到扉页。
【错题本使用守则】
第一条：砚辞哥哥批改时要坐得近些
第二条：不会的题要问三遍
第三条......
字迹戛然而止，被团成一团的纸球卡在装订线里。他缓缓展开，呼吸蓦地凝滞：
【想被砚辞哥哥按在错题本上亲】
雨滴砸在窗棂上的声响陡然放大。
他着纸页上晕染的痕迹，忽然想起更早之前，少女踮脚为他系领带时，鼻尖蹭过他下颌的触感。
当时只道是寻常。
青禾赤足站在月光投下的菱形光斑里，珍珠白的睡裙缀着萤火虫似的流苏，随着战栗簌簌作响，她慌乱去抢本子时，发间茉莉形状的水晶发卡勾住他袖扣，扯出细银丝般的流光。
“砚辞哥哥……”少女带着奶膘的轻唤让他指节发白。
她仰起脸时，一颗泪珠滚进梨涡，在月光下碎成星子，“那些……那些草稿纸上的……”
“沈青禾！”顾砚辞声音浸在冰碴里，指腹着某页角落里亲吻他剪影的Q版小人。少女用荧光笔给他眼尾点了颗泪痣，正是她此刻摇摇欲坠的那颗。
他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对他抱着什么心思。
钢笔突然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响。顾砚辞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瓷白肌肤上立刻浮出红痕：“什么时候开始画这些的？”
他的声音像浸着冰碴，目光却不受控地掠过她哭红的眼尾，那里洇开胭脂色，像被揉碎的山茶花瓣。
青禾颤抖着去捂他眼睛，她见不得他冷淡的目光：“是你说的，错题本要画重点！砚辞哥哥就是禾禾的重点。”
“而且，你明明给我画过小王子的……呜呜”
尾音化作甜腻的呜咽。
顾砚辞僵在原地。
他想起某个雨夜，她蜷缩在他书房沙发里，他一边批阅文件一边在草稿纸上随手画下小王子。
她当时眼睛亮晶晶的，把那张纸当宝贝似的收进日记本里。
"从明天起，王老师会接替我。"
他后退半步撞翻柠檬茶，水渍在少女雪白的足边漫成禁区的线。
青禾突然扑上来攥住他衣角，泪珠砸在他手背烫出红痕。
"不要！我不要……"她哭得发间茉莉都在凋零，透粉指尖攀着他腕骨滑动。
愤怒与心疼在胸腔里撕扯。
当青禾踮脚将哭湿的脸埋进他颈窝，顾砚辞在满室茉莉香里闭上眼，少女娇小的身躯严丝合缝地贴上来，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那两团柔软的雪峰。
少女腰肢细得他单手就能环住，发梢缠绕的银铃贴上他滚动的喉结，像神明给偷心贼戴上的镣铐。
她还小，她还有一个月才成年。
是他的错。
是他顾砚辞的错。
咬牙，狠心推开怀中的少女。
“这段时间我会回学校。”顾砚辞掰开她缠绕的手指。
明明学分早己修完，此刻却说得出这样拙劣的谎言。少女的泪痕还沾在他颈侧，随着转身的动作拉出一道银线。
青禾跌坐在满地的月光里，素白的睡裙在深色地板上铺展如破碎的昙花，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穿过长廊，他走得那样快，黑色大衣的下摆被夜风掀起凌厉的弧度。
她知道，这次他是真的不会回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