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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鞭子般抽打着教室玻璃窗，天色昏沉如泼墨，青禾蜷在靠窗的座位，指尖无意识地在起雾的玻璃上描摹“砚”字的轮廓，水痕刚成形就被新淌下的雨线冲散，像极了那人决绝离去的背影。
“元稹这句‘除却巫山不是云’……”，老师的讲解混着雷声传来。
“青禾同学，请赏析这句。”
她仓皇起身，帆布鞋底在地面拖出湿漉漉的痕，“是说…见过最惊艳的云霞后，其他都成了将就。”声音闷在潮湿的空气里，像是浸了水的棉花。
下课铃穿透雨幕的瞬间，青禾抓起书包冲进走廊，暴雨在檐下织成密帘，她毫不犹豫地扎进雨里，蓝格裙瞬间贴住纤细腰线。
暴雨砸在市中心33层大平层的落地窗上，顾砚辞第三次调错咖啡机水温。
深灰大理石台面映着他凌乱的倒影，白衬衫第三颗纽扣系错位，从发现错题本上那些画开始。
“滴——”
门禁系统突然嗡鸣，监控屏泛起雪花点，少女蜷在安全通道口的画面刺进瞳孔。蓝白校服湿透贴在单薄肩胛，珍珠发链断在锁骨窝，水滴顺着发梢在感应灯下织成珠帘。
她正用冻红的手指戳着数学卷上洇开的墨团，那是他上周批改的三角函数题。
顾砚辞握紧门把的手背暴起青筋，腕表秒针声混着雨声敲击耳膜。
门开的刹那，冷风卷着潮湿的橙花香扑进来，青禾怀里紧抱的蓝雪花标本啪嗒落地——花瓣上还粘着他讲解时的草稿纸碎片。
“砚辞哥哥……”少女牙齿打颤的声音像坏掉的八音盒。
“最后那道题”
她举起泡发的试卷，泪珠混着雨水滚进领口，“辅助线，该怎么画？”
少女雪纺衬衫透出淡粉肩带轮廓，湿发黏在修长天鹅颈，发育良好的胸脯随喘息起伏，却仍固执地踮着脚。
顾砚辞的镜片蒙上水雾，少女锁骨处未愈的掐痕刺入眼帘，是那日他推开她时失控的力道。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他解外套的手紧了又松，最终只递过干毛巾，“进来。”
暖气裹着茉莉香蒸腾而起，青禾赤足踩在冷灰地毯上，每步都留下淡粉水痕。顾砚辞背身煮姜茶时，他故意将陶瓷杯磕出脆响。
“为什么逃课？”
少女从背后抱来的冲击让他踉跄，湿发下冻红的脸颊贴着他脊骨，哽咽声随呼吸烫在腰椎：“答案在这里”
她在男人背上画相交线，“砚辞哥哥，等我高考完，能不能不做妹妹了？”
顾砚辞僵成冰冷的雕塑。
少女的泪渗进衬衫，烫得他想起错题本里那个淋雨的自己，她画他撑伞走过樱花道，伞面却倾向怀中虚抱的轮廓。原来空缺的位置，早被她悄悄填进无数个自己。
“沈青禾！”他掰开她手指的动作像在剥离共生体，“看清楚我是谁？”
“辅助线要穿过这里……”她拽过他颤抖的手按在胸口的心脏处，“顾老师教过的！”
惊雷劈亮满室狼藉，顾砚辞望见飘窗上反扣的相框，那是林晚乔在毕业礼上为他戴学士帽的照片。
他猛地抽回手“我是你哥哥！”
“我打电话，叫沈叔沈姨来接你。”
沈家父母来的很快，青禾玩失踪，两人早就急疯了。
“禾禾——”
苏明薇看到满地狼藉，一时间明白了什么，脸色难看的厉害。
“沈叔。”顾砚辞喉结滚动，白衬衫第三颗纽扣仍系错位，“是我失责！”
沈知远将女儿护在身后，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这段时间，多谢顾先生费心。”
她仰头望向顾砚辞时，眼尾那颗泪痣黯淡如熄灭的星子：“砚辞哥哥”
“禾禾。”苏明薇温柔却不容置疑地截断话头：“走！”
客厅重新恢复寂静，顾砚辞颓然坐在地，他有轻微的洁癖，从前绝对不会允许家里乱成这样，也不会这样坐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