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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老宅，夜。
紫檀香霭漫过博古架上的汝窑天青釉盏，顾砚辞站在祖宅的《千里江山图》前，指尖拂过画中某处山脊。
“请家教？”顾砚辞转身时，袖扣的冷光掠过老爷子手中的和田玉雕，"爷爷连沈家女儿月考不及格都知道。"
顾老爷子将玉雕鲤鱼浸入茶汤：“两个计算机大奖得主，养出个数学考58分的娇娇女。”
他笑得胸腔震动，腕间沉香佛珠撞在黄花梨椅背上。
“听说那丫头对着导数题掉金豆子，倒比她父母当年破解RSA加密算法还费劲。”
月光突然被云翳吞没，顾砚辞的镜片泛起冷雾。
他想起助理传来的资料中有张照片：少女蜷在沈家玻璃花房，雪色脚踝没入矢车菊丛，草稿纸上的泪痕晕开墨迹，像幅被揉皱的江南烟雨图。
“沈氏的技术能让我们在AI医疗赛道提前三年上市。”
顾砚辞解开祖母绿袖扣，“需要他们的神经算法做底层架构。”
老爷子突然用紫檀手杖敲击地砖，惊得茶汤里的玉鲤吐出气泡：“下月初的招标会……”
他浑浊的眼里闪过精光，“就让那丫头当饵食吧。”
“听说沈家回绝了各大家族推荐的家教。”他故意让尾音沾上星点笑意，“倒是清大数学系陈老，上周突然收了个关门弟子。”
老爷子捻须的手顿住，玉扳指在月光下泛青：“你是说……”
顾砚辞突然将沉香手串按在战略合作书上，“沈家女儿若真想补习”
他摘下眼镜擦拭，“普林斯顿应用数学系的毕业证，总比陈老的讲义有趣。”
老爷子拊掌大笑时，紫藤花影爬满顾砚辞的侧脸。
年轻的继承人望向沈宅的方向，那里有扇窗还亮着鹅黄色的光。
顾家与沈家的宅邸比邻而建，中间只隔着一道爬满蔷薇的花墙。
顾砚辞从小就知道，隔壁住着一对深居简出的夫妇，以及他们鲜少露面的掌上明珠。
沈家夫妇向来低调，几乎不参与京市的社交活动，而他们的女儿更是神秘，连顾家老爷子都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顾砚辞偶尔在花园里看书时，会听见墙那边传来钢琴声，轻盈灵动，像春日里跳跃的溪流。
翌日，沈家客厅的智能玻璃窗调成淡蓝模式，将盛夏阳光滤成海底般的柔光。
顾砚辞站在全息投影屏前整理袖扣时，听见旋转楼梯传来细碎的铃铛声，少女赤着脚往下跑，珍珠白的真丝裙摆扫过鎏金栏杆，发间蓝雪花发饰勾住一缕晨光。
“禾禾！”苏明薇的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椅背，“家教老师到了。”
青禾急刹在最后三级台阶，怀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哗啦散页。
她望见逆光而立的年轻男人，灰蓝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金丝眼镜链垂在凹陷的锁骨处，整个人像从她珍藏的北欧电影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顾、顾哥哥好。”她揪着裙摆上的蕾丝蝴蝶结，声音比平时软了三个度。沈知远推眼镜的手顿了顿，女儿上周对金牌家教摔门的气势荡然无存。
顾砚辞的钢笔在掌心转了个圈，少女锁骨处晃动的珍珠吊坠，让他想起昨夜实验室打碎的培养皿，同样易碎而美丽的事物，总让人无端生出保护欲。
他弯腰捡起飘到脚边的数学卷，58分的红字旁画着哭脸小猫：“沈同学立体几何需要加强。”
青禾踮脚去够他手中的试卷，茉莉香混着墨香扑来：“我明明算对了……”尾音在看到他挽袖露出的小臂青筋时弱下去。
“立体几何第二题辅助线画错三次。”
顾砚辞打开iPad调出备课方案，蓝光映出青禾偷吃曲奇鼓起的奶膘，
“不过空间想象力不错。”
他鬼使神差补了句夸奖。
苏明薇的羊脂玉步摇随起身动作轻晃：“书房备了茶点，小顾老师……”话未说完，青禾突然轻呼，发卡勾住顾砚辞的西装纽扣，整个人踉跄着扑进他怀里。
顾砚辞条件反射地护住少女后脑，掌心触到她微凉的发丝。
十七岁的青禾像株带着露珠的蓝雪花，湿漉漉的眼眸带着江南旖旎的风光。
他喉结微动，突然想起上个月在苏富比错失的宋代青瓷——也是这样脆弱又蛊惑人心的白。
“对、对不起……”青禾手忙脚乱站起身，指尖扫过衬衫下紧实的肌理。
顾砚辞后退半步摘下眼镜，金丝镜腿在他虎口压出红痕：“去书房做套摸底题。”
沈知远望着女儿乖乖跟着上楼的背影，想起她上周把家教气哭的战绩：“这孩子今天转性了？”
暮色漫过智能调光玻璃时，顾砚辞在错题本扉页画了朵蓝雪花。
楼下传来青禾偷吃冰淇淋被沈母训斥的嬉闹声，他无意识地将钢笔转出残影，少女做题时咬笔头的小习惯，比华尔街最难缠的并购案更让人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