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竹影婆娑间漏下几点昏黄的灯光。苏醒踩着青石板路往里走,丝带凉鞋的细跟敲击地面的声响,像极了排练厅里的节拍器。她下意识摸了摸发簪——那是裴子刚求婚时送的,钻石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仿佛他今早出门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梅园雅间里飘出龙井的清香。苏醒在扇形拱门前驻足,听见里面传来赵泽深低沉的嗓音:“...英国皇家医学院的访问团,对养老医疗项目很感兴趣。”她忽然想起上周在急诊室,那个握着老伴手的老人说:“苏医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可养老院的事...”话未说完就被护士推走了。
“美女来了!”陈浩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圆桌旁,裴子刚正给赵泽深斟茶,手腕上的欧米茄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他抬头时目光闪烁,像是被茶雾迷了眼。
赵泽深起身为苏醒拉开座椅,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后颈。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古龙水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消毒水气息——那是上周颁奖典礼上,他借着递奖杯的机会贴近时留下的。
“听说苏医生今晚还要彩排?”赵泽深将菜单推到她面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不如先跳支舞助兴?”
裴子刚的茶杯突然倾斜,滚烫的茶水溅在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水渍。他慌忙起身擦拭,却碰到了醒酒器,红酒顺着桌沿滴落,在他西裤上洇出暗红痕迹。
“我去趟洗手间。”他仓皇离席,背影踉跄得像只受伤的兽。
苏醒望着他消失在竹影深处,指尖无意识地着发簪。赵泽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蛊惑:“小苏,你知道为什么妃子竹又叫‘泪竹’吗?”他倾身靠近,呼吸喷在她耳畔,“传说舜帝南巡时,他的两个妃子在这里哭出了血泪...”
竹影忽然剧烈摇晃,一阵风掀开窗纱,露出对面包厢的落地镜。苏醒在镜中看见自己苍白的脸,以及身后赵泽深贪婪的眼神。她猛地站起,发簪“叮”地掉在地上,钻石折射出刺目的光芒。
“我去补个妆。”她弯腰捡起发簪,指尖触到一张折叠的纸条——是裴子刚塞给她的。展开后,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1808房,有你要的答案。」
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里,裴子刚正倚墙抽烟。烟雾缭绕中,他望着苏醒匆匆离去的背影,将烟头摁灭在掌心。烫伤的疼痛让他想起悠悠发烧那晚,女儿攥着他的手指说:“爸爸,妈妈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和医院里一样...”
电梯数字跳动时,苏醒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侯小衫发来的视频——监控画面里,赵泽深正将一沓文件递给裴子刚,背景是润鑫诚的logo。文件抬头赫然写着:《养老医疗项目合作协议》。
1808房的房门虚掩着。苏醒推门而入时,月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赵泽深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背景是英国皇家医学院的校徽。婴儿手腕上有一块月牙形胎记,和悠悠烫伤的位置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