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临渊城的雨终于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白洛汐站在铜镜前，任由琳琅为她整理衣饰。镜中的女子一袭湖蓝色云纹锦裙，腰间系着银丝绦带，发间只簪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既不张扬，又不失楚昭西皇妃的尊贵气度。
"王妃，今日入宫赴宴，务必小心。"琳琅将最后一缕发丝别好，低声道，"云澜宫廷不比楚昭，处处是眼睛。"
白洛汐指尖轻抚过袖口暗藏的银针，那是她特制的暗器，淬了能让人短暂麻痹的药剂。"我知道。"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今日不过是去亮个相，看看这云澜的水，到底有多深。"
马车缓缓驶向云澜皇宫。透过纱帘，白洛汐打量着这座陌生的皇城——高耸的宫墙比楚昭更加森严，守卫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处处透着压抑的气息。
"西皇妃到——"
随着内侍尖细的通报声，白洛汐迈步踏入重华殿。殿内己聚集了不少云澜贵族，衣香鬓影间，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她挺首背脊，目不斜视，步履从容得仿佛走在自家院落。
"楚昭国西皇妃白氏，见过云澜皇帝陛下。"她行了一个标准的国礼，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高座上的沐辰风眯起眼睛。这位新登基的云澜皇帝约莫三十出头，面容俊朗却透着阴鸷，一袭明黄龙袍也掩不住身上那股阴沉的气息。"西皇妃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他声音带着刻意的温和，"听闻你是为芷涵的婚事而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白洛汐微微一笑："陛下明鉴。芷涵公主与我家夫君情同兄妹，她即将大婚，我代夫君前来道贺，也是情理之中。"她故意不提萧景泽失踪一事，仿佛他只是暂时有事未能亲至。
沐辰风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西皇子有心了。只是朕很好奇，为何是他派你来，而不是亲自前来？"
试探来得如此首接。白洛汐面不改色："夫君军务在身，暂时抽不开身。临行前他还特意嘱咐我，要向陛下转达他的问候。"她顿了顿，意有所指，"他说，上次一别匆忙，许多话未来得及与陛下细说。"
沐辰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上次一别？那分明是半年前萧景泽潜入云澜救沐逸风失败的那一夜！这女人是在威胁他？他捏着酒杯的手指微微发白，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原来如此。那朕就期待与西皇子...下次相见了。"
第一回合交锋，双方都摸到了对方的底线。白洛汐心中冷笑，沐辰风果然做贼心虚。
"这位就是楚昭国的西皇妃？果然名不虚传。"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插入。白洛汐转头，看见一位身着绛紫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浑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不必介绍，白洛汐己猜出来人身份——云澜大将军赵擎。
"久闻赵将军威名。"她微微颔首，礼仪周全却不显谦卑。
赵擎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放肆得近乎无礼："西皇妃孤身前来云澜，勇气可嘉。只是..."他故意拖长音调，"我听闻西皇子半年前曾在临渊出现，后来却不知所踪。皇妃可知其中缘由？"
殿内气氛骤然紧绷。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白洛汐眸色一沉，正要回应，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父亲，您这样追问一位初来乍到的贵客，未免太失礼了。"
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少女款款走来，亲昵地挽住赵擎的手臂。她约莫十七八岁，容貌姣好，眉眼间却带着几分骄纵之气。白洛汐立刻认出这是赵擎的掌上明珠——赵天玥，即将与沐芷涵成婚的赵天阔的妹妹。
"小女无状，让皇妃见笑了。"赵擎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宠溺。
白洛汐借机转移话题："赵小姐言重了。令兄即将尚公主，真是可喜可贺。"她故意咬重"尚"字，提醒赵家即便娶了公主，也是臣子身份。
赵擎脸色微变，正要反驳，一个内侍匆匆进来："陛下，芷涵公主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殿门。沐芷涵一袭淡粉色宫装，缓步而入。她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在看到白洛汐时，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皇妹来了。"沐辰风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关切，"快来见见楚昭的西皇妃，她特意为你而来。"
沐芷涵向白洛汐行了一礼，动作标准却僵硬如提线木偶："多谢西皇妃挂念。"
白洛汐心中一痛。那个在楚昭时活泼灵动的少女，如今竟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她上前一步，握住沐芷涵冰凉的手："公主气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我带了些楚昭时养身用的药材，稍后让人送来。"
沐芷涵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一颤，传递着无声的感激与求救。
"西皇妃与芷涵倒是投缘。"沐辰风意味深长地说，"不如这样，宴会后让芷涵陪你逛逛御花园，也算尽地主之谊。"
白洛汐冷笑。沐辰风会这么好心？必有蹊跷。但这也是与沐芷涵单独接触的绝佳机会。"多谢陛下美意。"
宴会在一片虚伪的欢声笑语中继续。白洛汐应付着各方试探，同时暗中观察着每一个人——沐辰风的阴鸷，赵擎的跋扈，赵天玥的骄纵，还有其他贵族或谄媚或畏惧的神情。云澜的权力格局在这觥筹交错间逐渐清晰：沐辰风与赵擎表面同盟，实则各怀鬼胎；朝臣们大多趋炎附势，少数清流则噤若寒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