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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明站在一旁，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契书，捏着契书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指骨都隐隐可见。洒金笺上反射的光，映得他面皮青白交错，神色阴沉得可怕，恰似暴雨来临前那低压得仿佛要压垮一切的云层。
刀疤客却似全然不在意这紧张的气氛，慢悠悠地踱步到那尊翡翠观音像前。他伸出粗糙的手，在菩萨低垂的眉眼上虚虚抚过，那亵渎的动作，仿佛是对这神圣之物的公然挑衅。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这嫁妆够排面吧，你说是不是呀，白二夫人？” 他故意拉长语调，目光转向赵美兰，还学着官家的做派，假惺惺地鞠了个躬，脸上挂着邪笑，“还是该叫一声三皇子岳母？”
赵美兰又惊又怕，急忙冲上前，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不是说了再宽限几日么？” 刀疤男却丝毫不畏惧，反而大声嚷嚷道：“我们家掌柜的说了，怕是白二夫人不好意思和自己的女婿开口，特意让我们来帮帮你。”
萧景明的脸色愈发阴沉，像是能滴出水来。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实在不好发作，心中虽怒火中烧，却也只能强忍着，无奈地挥挥手，安排人去结清了欠款。那刀疤男得了钱，竟还厚着脸皮讨杯酒喝，最后被管家连哄带赶地打发了出去。
萧景明一个眼神，暗处的暗卫心领神会跟上了刀疤男几人。
白远鹏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远在房间里静静等待的新娘们对此一无所知。就这样，一首到了夜晚。
喜烛爆出灯花，萧景明蟒袍上的金线蟒在摇曳烛光中似要噬人，他踉踉跄跄来到林月瑶的房，指尖捏着鎏金秤杆挑起盖头，林月瑶缀满珍珠的流苏冠簌簌作响，一滴泪正巧坠在交颈鸳鸯的绣纹上。
"殿...殿下。"她喉间哽咽凝成颤音，染着蔻丹的指甲抠进百子千孙被。萧景明忽然想起温泉夜散落的冰蚕丝，那些幽蓝丝线也曾这样缠住白若雪的手腕。窗外恰传来更鼓声，惊得供桌上鎏金合卺杯微微发颤。
酒后的萧景明变得格外的温柔，他轻抚林月瑶的脸颊，宽衣解带，恰似心疼：“睡吧”
另一边厢房，烛火忽地爆出灯花，将李显脸上表情映得狰狞可怖。他指尖勾住凤冠珠链猛地一扯，十二串东珠"噼啪"坠地，恰似百鬼夜行时碎裂的骨链。
"三皇子此刻正搂着月瑶姑娘快活呢！"李显喷着酒气的嘴几乎贴上白若雪耳垂，腰间螭纹玉佩硌在她锁骨处。
瘦高个突然掷来的核桃砸中白若雪鬓角，鎏金步摇应声而断。碎金片嵌进百子千孙被上，将刺绣的胖娃娃割成两半。白若雪踉跄后退撞翻鎏金烛台，滚烫的蜡油泼在李显靴面，惊得他反手一记耳光抽来。
"装什么贞洁烈女？"他掐住白若雪下巴，指尖陷进她新染的胭脂里，"白家二房早把祖产典当干净，你这身嫁衣怕不是用黑市印子钱裁的？"
烛火"啪"地爆出火花，白若雪摸到床头藏着的剪刀。冷光照出她脖子上的血管，剪刀尖己经戳破皮肤，血珠子渗出来红得刺眼。
"你们这群畜生！"她嗓子都喊破了音，头上戴歪的金凤钗首晃荡，她染血的指尖轻颤，声音却冷如寒铁，"再敢过来，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李显盯着她流血的脖子，突然想起去年打猎时弄死的那只白狐狸——临死前也是这么瞪着他。供桌上的交杯酒被打翻，洒湿了暗格里半截金丝绳。
"开个玩笑至于么？"李显假装后退，腰上挂的螭龙玉佩却撞翻了子孙柜。翡翠观音"咣当"摔碎，底座裂开。
白若雪突然冷笑，沾血的手指抓起碎瓷片："呵呵，玩笑？今天你们送我的'大礼'——"她把手心往瓷片上一按，血立刻染红了袖子的鸳鸯刺绣，"迟早让你们百倍还回来！"
外头打更声突然响起，这帮纨绔子弟吓得酒都醒了，屁滚尿流往外跑。白若雪瘫在撕烂的百子图前，听着隔壁院子女眷们说三皇子和林月瑶房两人房里的如胶似漆，眼里恨得能喷出火来。梳妆镜照出她凌乱的样子，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此时白府二房屋里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白远鹏手里的藤条抽得呜呜响。赵美兰缩在墙角，活像被扒了皮的猫，脸上全是血道子。
"蠢婆娘！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白远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借利子钱还敢闹到三皇子府上，面子都被你丢完了？！"藤条抽在雕花床柱上，金漆簌簌往下掉。
“我蠢？你倒是厉害怎么把女儿都赔进去了”赵美兰突然蹿起来，撞翻了鎏金烛台："连女儿嫁妆都凑不齐，你还有什么面子可言，昨夜看到那嫁妆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要不是你窝囊，我怎么会出此下策的"烛泪泼在妆台的鎏金盒子上，混乱不堪。
"老子再窝囊也没去黑市画押！"白远鹏一脚踹翻子孙柜，青花瓷罐"哗啦"碎了一地，赵美兰陪嫁的鸳鸯枕被撕成两半。“你倒是本事，”
两人撕扯着滚到地上，赵美兰的指甲在白远鹏脸上抓出血沟，“说什么两兄弟一条心，你看看需要帮扶时候，你那兄弟都见鬼去了”
白远鹏喘着粗气瘫在太师椅上，官服补子上的仙鹤沾了血，活像被拔了毛公鸡。赵美兰蜷在碎瓷堆里，盯着梁上悬着的冰蚕丝发呆，现在在白家的每一刻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咱俩往后各过各的，你以后休想再靠近明轩！"白远鹏摔门而去，震得门楣上"家和往事兴"的匾额歪了半边。赵美兰突然嗤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抠下墙上褪色的囍字，露出后面藏着的横纹密信——正是三日前白语嫣写的，上面是她以前山贼的联络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