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汐转而抬手揉酸疼的脖颈,萧景泽己经掀了盖头,指尖带着薄茧擦过她耳后:"凤冠坠了十二颗东珠,压得后颈都泛红了。"
合卺酒还摆在案头,他却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桂花混着栗粉的甜香漫开来,竟是她前世临死前攥在手心的那款点心。白洛汐眼眶发烫,故意嗔道:"西皇子大婚之夜偷藏零嘴,传出去..."
"传出去便说新娘子饿得咬人。"萧景泽屈指弹落她眉间花钿,忽然想起前世,"那年雪夜闯了七家药铺才寻到栗粉,你却连半块都没咽下去。"他拇指蹭过她唇角,像是要抹去前世咳出的血痕。
白洛汐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糕点,糖霜沾在唇珠上:"今生活蹦乱跳的,殿下怕是..."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吻截断,萧景泽衔去那抹甜,喉间滚出声压抑的叹息。他单手解开她腰间玉带时,指尖竟有些发颤,繁复的嫁衣层层委地,像褪了色的战旗。
"别怕。"察觉到她脊背绷紧,萧景泽忽然将人抱到妆台前。菱花镜里映出交叠的身影,他拆她发间银蝶簪的动作比解连环铠还小心,"那年你替我挡箭昏迷三天,就是这样散着发的。"
白洛汐反手抚上他腕间旧疤:"后来某人偷爬丞相府墙头,被家丁当贼追了半条街。"话音未落突然轻呼,萧景泽竟咬着她后颈闷笑:"那时你推开窗,月光淌了满肩..."铜镜忽然被推倒,珠钗哗啦啦洒了一地。
龙凤烛燃到子时,白洛汐瘫在洒满桂圆的花被间,连指尖都泛着桃花色。萧景泽披着中衣下榻,回来时端着碗温热的牛乳羹:"沐逸风说北疆战马临产时才喝这个补气力。"他耳根还染着红,语气却正经得像在军帐议事。
"萧景泽!"白洛汐羞恼地踹他,却被捉住脚踝拖回怀里。锦被下他的手掌贴着她后腰揉按,内力化作暖流游走经脉:"大婚前三日就跟太医学推拿,叶凌川笑我比接生婆还紧张。"
她埋在他颈窝痴痴地笑,忽然咬住喉结:"那套三十六式的剑谱..."感觉环在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忙讨饶地亲他下巴,"我是说,明日该给沐芷涵包个大红封。"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萧景泽突然翻身压住她,眸色比喜烛还烫:"娘子既还有力气操心红包..."后半句湮灭在纠缠的青丝里。白洛汐攀着他肩背呜咽时,瞥见案上那对缠枝莲纹烛台——鎏金烛泪正缓缓覆住他们前世的合葬碑拓。
寅时细雨敲窗,白洛汐困得睁不开眼,依稀听见萧景泽在耳边低语:"今日才知,比大胜归来更痛快的是..."她迷糊中抬手捂住他的嘴,却被他吻着掌心轻笑:"是看新嫁娘睡熟时,还攥着为夫的里衣不放。"
“夫人舍不得,不如为夫.........”
日影斜斜爬上茜纱窗时,白洛汐方觉腰肢酸软得厉害。青柳捧着缠枝莲纹铜盆进来,见自家小姐颈间红痕,抿嘴笑着将茉莉香膏多添了两勺:"殿下寅时便起了,特意嘱咐小厨房煨着雪蛤燕窝羹。"
雕花圆桌上己摆开十样细点:翡翠虾饺透如碧玉,玫瑰酥层层起酥,并一盅浮着桂花的牛乳茶——全是她出阁前常念的滋味。朱漆食盒最下层竟还温着碗酒酿圆子,管家福伯笑眯眯道:"殿下说王妃幼时总嫌府里的不够甜,这是今晨新调的蜜汁。"
"他人呢?"白洛汐指尖抚过甜白釉碗沿,那里用金粉描了只小兔,与白翊昨日塞给她的玉雕一模一样。
"在书房议事,说..."福伯话音未落
银箸刚触到藕片,书房方向忽传来急促脚步声。萧景泽玄色常服还沾着墨香,袖口龙涎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自然地执起瓷勺搅动燕窝,腕间却露出几道新鲜抓痕——正是昨夜帐中白洛汐情急留下的。
"怎么不多休息?"他将手炉塞进她掌心,顺势抹去她嘴角的酥屑。
白洛汐瞥见他衣襟内若隐若现的抓痕,耳尖微热地岔开话头:"翊儿的事..."
萧景泽执勺的手顿了顿。晨光透过琉璃盏,将他眉间阴翳照得分明:"昨日西市口有杂耍班子逗猴,白若雪买通班主称是你请的。"羊脂玉匙"当啷"磕在碗沿,"那猴儿颈环与你赠翊儿的银锁有七分相似。"
白洛汐倏地攥紧锦帕,帕上鸳鸯的翠羽被掐得变形:"好个声东击西的计策。"她忽而冷笑,将燕窝羹推至一旁,"她倒学会用翊儿做饵了,这些年倒小瞧了二房的手段。"
萧景泽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就着这个姿势舀了勺燕窝:"夫人想送什么回门礼?为夫为你准备。"萧景泽舀起颗酒酿圆子喂到她唇边,甜香里混着他袖间松墨气。
"何须殿下动手?待我休息几日,自有好戏。"白洛汐就着他手饮尽甜羹
"今晨刑部己查封三处暗桩,白远鹏在早朝时摔了笏板。"他指尖有意无意擦过她下唇,"倒是翊儿机灵,途中咬破装晕,在麻袋里用糖画留了记号。"
白洛汐紧绷的肩颈这才松下来,就着他的手抿了口甜汤:"我那好堂妹近日可还在为三皇子打点秋猎?"
"三日前刚往城郊别院运了十车皮毛。"萧景泽突然倾身,将她唇上沾的蜜渍卷入口中,"听闻里头混着北狄特产的紫貂,最宜做冬衣。"
白洛汐眸中寒芒骤现,反手勾住他玉带:"我倒觉得,该给二婶送份大礼。"她指尖顺着蟒纹游走,在腰封暗格里摸到张名册——正是赵美兰父亲留下的部下名单。
"不急。"萧景泽擒住作乱的手,将人抱坐在膝头,"沐世子截了北狄商队,寻到些有趣的东西。"他自怀中取出个油纸包,里头赫然是白若雪与北狄商队往来的购物清单,火漆印上还沾着紫霜花粉。
白洛汐忽然轻笑出声,就着这个姿势夹起虾饺喂他:"北狄的海东青受伤了?听说萧淑妃三日后要在训鹰台为它疗伤?"
"到时候便陪夫人去瞧瞧。"萧景泽咬住半截虾尾,顺势将她未尽的话语吞入唇齿。
她倾身咬走他筷间藕片,贝齿在糖丝间轻轻一磨,"听说我二妹妹近日,正为求子方烦恼呢?"
萧景泽喉结微动,沾着糖霜的拇指抚过她唇角:"为夫昨夜不够卖力?竟让夫人还有心思想这些。"突然打横抱起人往内室走,"看来那十坛'千日醉',该让沐逸风再送些来。"
"萧景泽!早膳还没..."抗议声被重重锦帐吞没。青柳红着脸收拾狼藉的碗碟时,听见隔壁屋自家小姐带着泣音的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