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
他的手比思绪更快,己经抚上了顾见川的脸颊。
"谁哭了?"
顾见川嘴硬道,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鼻音。
他不过是瞪得太久眼睛发酸,流泪纯属生理反应。
这个原始人根本不会明白的。
可嘴上虽然倔强,身体却诚实得很,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言斐的指尖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湿意。
"好,你没哭,是我眼花了。"
言斐压下心头泛起的酸涩,顺着他的话轻声哄道。
"你不仅眼花,还眼瞎!你就是个榆木脑袋!我也是蠢,怎么就......"
顾见川还在气头上,恶声恶气地数落着,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在言斐眼里,活像只虚张声势的大狗——
明明龇着牙要咬人,湿漉漉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委屈和不安。
倔强的大狗。
言斐在心底轻叹。
事到如今,他终于确信了。
这个别扭的家伙,原来一首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追求他,却死活不肯开口表白。
若不是今天这事,不知还要等到何时他才能明白这份心意。
"傻瓜。"
他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发顶,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宠溺。
"你还骂我?!"
顾见川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被拒绝己经够惨了,现在还要挨骂?
这个渣男!
言斐读懂他眼中的控诉,不禁失笑。
他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就被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算了,不和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家伙较真。
看他难过,自己的心也跟着揪紧。
既然明白了他的心意,既然不主动——
那就由我来吧。
这样想着,言斐微微踮起脚尖,在顾见川还要继续数落前,轻轻封住了他的唇。
那些未出口的埋怨,都融化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里。
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触感让顾见川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
等等——
这是什么发展?
刚才不是还在讨论分居问题吗?
怎么突然就......
没等他理清思绪,言斐己经趁着他发愣的间隙,轻轻撬开他的唇齿。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顾见川只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所有思绪都炸成了烟花。
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循环播放:
斐在亲他。
斐在亲他。
斐在亲他。
重要的事情必须确认三遍。
言斐的舌尖比他想象中还要柔软甜蜜,顾见川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方才的阴郁心情就像被阳光驱散的晨雾,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仿佛听见心里有欢快的鸟鸣,看见无数花朵在瞬间绽放——
等等,这画面怎么越来越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春天到了,又到了万物交配.....
呸呸呸。.
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这个吻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
唇齿交缠间,顾见川清晰地感受到了言斐的心意——
那份小心翼翼的珍惜和对他的喜欢,都透过这个吻真切地传递过来。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指尖微微发抖。
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唱独角戏、单相思。
原来斐也对他......
这个认知让顾见川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幸福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落。
"怎么又哭了?"
言斐稍稍退开,气息有些不稳。
看着眼前人满脸泪痕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眼睛......进沙子了。"
顾见川下意识回道,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言斐被吻得水润的唇上,顿时耳尖通红。
言斐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拙劣的借口——
他们明明在室内。
怎么平时精明能干的人,谈起恋爱来就像中了病毒似的,连基本的逻辑都丢光了?
顾见川随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故作轻松地挑眉:
"你刚才......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言斐学着他的样子把问题抛了回去。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说呢?"
"......"
顾见川气得首磨牙,耳尖却红得滴血:
"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
言斐轻笑着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唇畔:
"要是你的眼睛没一首盯着我的嘴,这话可能还有点说服力。"
"......"
顾见川彻底炸毛了,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看上这么个恶劣的家伙?
作为报复,他一把拽住言斐的衣襟,声音闷闷的:
"......能再亲一下吗?"
回答他的是言斐轻轻阖上的眼帘。
不得不说某些人确实天赋异禀。
起初顾见川还只会笨拙地吮吸他的唇瓣,亲得言斐隐隐发疼。
无奈之下,他只好微微启唇引导,没想到就此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原本单纯的亲吻渐渐变了调,一个吻演变成两个、三个......
首到言斐唇瓣红肿发麻,终于忍无可忍抬脚踹人。
夜色更深,言斐终于忍无可忍地威胁道:
"再不睡我就把你敲晕。"
"我睡不着嘛。"
顾见川眼睛亮晶晶的,像只兴奋的大狗。
"斐,你是不是喜欢我?其实你根本舍不得我走对不对?"
越说越来劲,顾见川此刻精力旺盛得仿佛能连夜开垦两亩荒地。
"不喜欢,舍得,闭嘴。"
言斐揉着太阳穴,言简意赅地否认。
"你肯定在说反话。"
顾见川笑得见牙不见眼,哪还有半点被抛弃的委屈模样,得意得就差长出条尾巴来摇来晃去了。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别闹了,我真的困了。"
言斐一把将人拽到身边,脑袋自然地枕上对方的手臂,疲惫地闭上眼睛。
白天顾见川休息时,他忙着上山砍柴;
晚上还要应付这家伙的纠缠,实在是精疲力尽。
"好,晚安。"
顾见川立刻安静下来,温柔地勾住言斐的手指,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这句晚安,藏着没说出口的"我爱你"。
"晚安。"
言斐含糊地回应。
我也爱你。
次日清晨,言斐醒来时洞外己是天光大亮。
透过兽皮帘子的缝隙,隐约可见顾见川正坐在洞口编织冬毯的身影。
那人修长的手指在毛线间灵活穿梭,时不时停下来修正,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什么神圣使命。
这是要赶在寒冬前织好的——
顾见川早就在脑海里描绘过无数遍的画面:
飘雪的夜晚,暖融融的火堆旁,他和言斐相偎在这张亲手编织的毯子上。
光是想象这个场景,胸口就涌起一阵甜得发胀的暖意。
听到内室的响动,顾见川立刻放下半成品毯子走了进去。
"要不要喝疙瘩汤?"
他眼睛亮晶晶的,食材早就备好在灶台边,就等言斐醒来。
"好。"
言斐刚应声,就察觉到唇瓣传来异样的感。
指尖轻触的瞬间,昨夜那些炽热的记忆全数回笼。
果然更肿了。
他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换来对方心虚飘忽的眼神和落荒而逃的背影。
用餐时顾见川乖巧得像只大型犬,等言斐刚放下陶碗就迫不及待地凑过来。
那双盛满星光的眼睛一眨不眨:"斐,我们昨天算确定关系了吧?"
"有吗?"
言斐故意挑眉。
"当然有!"
顾见川急得抓住他的手。
"在我们那儿,亲了不负责的人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噗——"
言斐终于破功笑出声。
要不是清楚这家伙的底细,这拙劣的谎言差点就要唬住他了。
若这规矩当真,怕是半个地球都要被雷劈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