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治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如同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巨大的惯性将林靑霞狠狠摔进座椅。
她惊魂未定,大口喘息。
手中紧握的、装着录音证据的手拿包,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脱手飞出,“啪”地砸在挡风玻璃上!
包里那瓶没喝完的迷你香槟应声碎裂!
金色的酒液和玻璃碎片西溅!
淋了她一头一脸,也溅湿了她昂贵的红裙和挡风玻璃!
“啊!”
林靑霞惊呼,狼狈不堪。
陈峰一手猛打方向盘避开巷口的垃圾桶,一手飞快地扯过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语气急促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人没事就好!证据呢?!”
林靑霞胡乱擦着脸上的香槟,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那个湿漉漉的手拿包,声音带着颤抖和后怕:
“在……在包里!”
“录到了!”
“五千万……洗码!”
陈峰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放松些许,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追兵己被甩远。
他放慢车速,抽空深深看了她一眼。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颊边,昂贵的红裙上染着香槟渍,脸上还有玻璃碎片划出的细微红痕,狼狈又脆弱。
但在陈峰眼中,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美得惊心动魄。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包,而是用指腹,极其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擦去她眼角混合着香槟的一点泪痕。
“辛苦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林靑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和温柔的脸,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
她闭上眼,靠向椅背,任由他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汲取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安稳。
……
澳岛,郑家大宅。
厚重的红木书房,檀香袅袅。
新世界发展主席、澳岛娱乐公司实际掌控人郑裕彤,穿着舒适的唐装,正用放大镜仔细看着一件古玉。
管家无声地引着陈峰和林靑霞进来。
“彤叔。”
陈峰恭敬问候。
郑裕彤放下放大镜,抬起眼皮,目光如电,扫过略显狼狈但眼神坚定的林靑霞,最终落在陈峰脸上:“这么晚,有事?”
陈峰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林靑霞。
林靑霞立刻上前,将那个湿漉漉但依旧紧紧攥着的手拿包放在红木书桌上,然后取出了里面那台沾着香槟的微型录音机。
“彤叔,请您听一段录音。”
林靑霞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按下播放键。
阿雄油腻的声音和赵瑞压低的对白,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书房里:
“……工程尾款……五千万……走正规渠道付水泥沙子钱……快得多,干净得多……澳岛这边路子野……”
录音结束。
书房里一片死寂。
郑裕彤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缓缓拿起桌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空气仿佛凝固了。
许久,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他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陈峰,嘴角勾起一丝极其冷冽、甚至带着怒意的弧度:
“在我的场子……搞这种脏事?”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骨,带着掌控赌城地下王国数十年的绝对威严。
“长江实业……李嘉城……当我是摆设?”
陈峰迎着他冰冷的目光,沉声道:
“彤叔,他们坏了规矩,脏了您的地盘。”
“也差点……伤了靑霞。”
郑裕彤的目光扫过林靑霞身上未干的香槟渍和脸上的红痕,眼中的寒意更甚。
他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老式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喂,老何?是我,郑裕彤。”
“听着,长江实业在澳岛那个账户……对,就是那个。”
“给我盯死了。”
“金管局那边,你亲自去打招呼……理由?”
“洗钱嫌疑!证据?”
“我郑裕彤的话,就是证据!”
“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它……冻得结结实实!”
……
翌日,上午十点。
长江实业总部财务部。
刺耳的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
财务总监赵瑞抓起电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什……什么?!”
“澳岛分行……账户被澳岛金融管理局……突查?!”
“冻结?!”
“1.2亿?!”
“理由……涉嫌洗钱?!”
“啪嗒!”电话从他手中滑落,重重砸在地上。
整个财务部死一般寂静。
那1.2亿,是长江实业在澳岛及东南亚项目最重要的流动资金!
是维系数个大工程运转的命脉!
消息如同瘟疫般蔓延。
李嘉城接到电话时,正在挥毫练字。
手中的狼毫笔“咔嚓”一声,被生生折断!
浓黑的墨汁,喷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如同狰狞的血污。
“郑裕彤……陈峰……!”
李嘉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被断流的惊悸。
巅峰发展办公室。
陈峰将一份传真过来的澳岛金管局冻结通知书复印件,轻轻放在桌上。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内线号码,声音平静:
“阿强,通知沙田、金钟、屯门项目部。”
“长江那边的建材供应,可能会出问题。”
“提前找好备选渠道。”
他放下电话,走到窗边,俯瞰中环。
楼下,车水马龙。
一场悄无声息的断流,己然完成。
李嘉城的资金链,被这来自澳岛的雷霆一击,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