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深红色的酒液如同泼墨,精准地洒在了夏鼎基夫人昂贵的紫色礼服前襟上!
瞬间染开一大片刺目的污渍!
“Oh! My dress!” 夏夫人惊叫起来,看着胸前的狼藉,又惊又怒。
“天哪!夫人!实在对不起!”林靑霞立刻放下酒杯,满脸歉意和惊慌,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是我不小心!绊了一下!这……这可怎么办?”
她连忙抽出丝帕,作势要去擦拭。
“别!别碰!”夏夫人又气又急,看着周围投来的目光,脸涨得通红,“这料子不能沾水擦!我……我得去更衣室处理一下!”
“我陪您去!是我闯的祸!”林靑霞立刻上前,语气诚恳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切,自然地搀扶住有些慌乱的夏夫人,“我知道最近的更衣室在哪儿!” 她不着痕迹地将夏夫人带离了人群视线。
……
总督府一间僻静的女士更衣室。
灯光柔和。
夏夫人还在心疼地处理着礼服上的酒渍,嘴里忍不住抱怨:“这可是巴黎定制的新款!第一次穿……”
“夫人,真是万分抱歉。”林靑霞的声音依旧充满歉意,她走到夏夫人身后,姿态自然地帮她拉开后背的拉链,“让我帮您。
这样方便处理。” 拉链滑下。
就在夏夫人微微侧身,礼服褪到肩膀的瞬间,林靑霞的手没有去拿清洁剂,而是极其自然地探入自己墨绿色旗袍腰侧那个隐秘的内袋。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眼神也在瞬间褪去所有歉意,变得冰冷锐利。
一张折叠整齐的纸片被她抽出,轻轻拍在了夏夫人面前光洁的梳妆台上。
纸片展开,上面是清晰的微缩胶片影印件——巴哈马“海星控股”的注册信息,以及几笔与港岛长江实业隐秘关联、金额巨大的可疑资金流水记录摘要。
夏夫人处理酒渍的动作瞬间僵住。
她疑惑地低头看向那张纸片,当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镜子中站在她身后的林靑霞。
镜子里,林靑霞的脸上己无半分惶恐,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冰冷平静。
“夫人,”林靑霞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耳语,却字字如冰珠砸在夏夫人心上,
“这份文件的完整版,包括所有原始凭证的影印本,
明天早上九点,会准时出现在《星岛日报》、《南华早报》以及ICAC廉政公署专员办公室的桌面上。”
她微微俯身,气息拂过夏夫人汗毛倒竖的耳廓,带着一丝恶魔般的轻柔,
“您觉得,夏司长和您,还有您先生那位‘好朋友’李生,会喜欢这份圣诞晨报的头条吗?
标题我都替他们想好了——《财政司长密友?巴哈马离岸账户惊现巨额逃税疑云》。”
夏夫人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她看着镜中林靑霞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家族名誉扫地、丈夫仕途尽毁的可怕深渊。
“不……不要……”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带着绝望的哀求。
“很简单。”林靑霞首起身,拿起那张纸片,慢条斯理地重新折好,仿佛刚才只是展示了一张无关紧要的购物清单,
“告诉夏司长,沙田填海工程的所有合规审批流程,请务必‘顺畅’、‘高效’。
任何无谓的拖延或者附加的‘特殊关照’……”
她将折好的纸片轻轻塞回旗袍内袋,指尖在袋口位置若有若无地点了点,
“都会让这份圣诞礼物,提前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夫人您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夏夫人瘫坐在梳妆凳上,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她看着林靑霞从容地帮她重新拉好礼服拉链,动作轻柔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酒渍处理得差不多了,夫人。
我们该回宴会了。”
林靑霞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得体,甚至还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仿佛刚才那致命的威胁从未发生。
……
总督府宽大的露台,夜风微凉,吹散了厅内的喧嚣与浮华。
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在脚下铺陈。
陈峰靠着雕花栏杆,指间夹着一支雪茄,烟雾袅袅。
港督麦里浩爵士缓步走到他身边,手里也端着一杯威士忌。
他没有看陈峰,目光投向远方璀璨的灯火,声音低沉:“陈先生,今晚很精彩。”
他顿了顿,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没有递给陈峰,只是在他眼前晃了一下。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辨认出是总督府更衣室走廊,林靑霞正扶着失魂落魄的夏夫人走出来。
“手段很凌厉。”港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上位者天然的压迫,“但过线了。
港岛,需要稳定。
商界,也需要平衡。”
他将照片收回口袋,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陈峰,“适可而止。”
陈峰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夜风中迅速消散。
他脸上没有任何被警告的惊惶,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冷冽的笑意。
他没有看港督,目光投向楼下灯火辉煌的花园入口处。
那里,林靑霞刚刚摆脱了几位记者的纠缠,正独自一人走出来。
墨绿色的旗袍在灯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身姿挺拔,像一株迎风而立的青竹。
陈峰抬起夹着雪茄的手,遥遥指向楼下那个身影,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港督耳中:
“总督阁下,我们只是在清理蛀虫而己。
蛀虫不除,再华丽的大厦,也有倾塌的一天。
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