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的圣诞晚宴邀请函,向来是港岛上流社会的身份勋章。
然而,巅峰发展总裁办公室的气氛却有些凝重。
陈峰的手指敲击着光洁的红木桌面,眼神冰冷。
桌上摊开着一份最新流出的非正式宾客名单复印件。
百得置业的字样,被一道刺目的红杠狠狠划去。
“总督府的圣诞晚宴名单出来了。”
陈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林靑霞能感受到那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我们,被‘遗忘’了。”
林靑霞拿起名单,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最终停留在“长江实业主席 李嘉城先生及随员”一行上。
她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不是遗忘,是有人希望我们‘被遗忘’。
这种场合缺席,等于被主流圈子除名。
很多事,在舞池边、香槟杯里就敲定了。”
“我们得进去。”陈峰斩钉截铁。
林靑霞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窗边,望着维多利亚港对岸灯火辉煌的中环,眼神沉静。
片刻后,她转过身,眼中己有决断:“还记得港督夫人那位酷爱昆曲的闺蜜,周太吗?她最近迷上了收集苏绣,尤其喜欢牡丹。”
她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我那里,正好有一幅家传的清代双面牡丹苏绣台屏,一首收在樟木箱里。”
……
三天后,港督府花园茶叙。
林靑霞与雍容华贵的周太“偶遇”。
话题自然从昆曲转到苏绣。
当林靑霞“不经意”提起那幅压箱底的牡丹台屏,周太的眼睛瞬间亮了。
一番品鉴与“忍痛割爱”后,周太握着林靑霞的手,笑容真挚了许多:
“靑霞啊,圣诞晚宴这种热闹,少了你们这些年轻俊彦,多冷清!
名单的事,肯定是底下人疏忽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两天后,两张印制精美、带着淡淡香水味的正式邀请函,被恭敬地送到了巅峰发展。
……
中环,一家门面低调却极负盛名的旗袍老店。
林靑霞站在试衣镜前。
一件墨绿色真丝锦缎旗袍完美贴合着她的身形,领口和袖口镶嵌着细密的珍珠,华贵而不张扬。
老裁缝张师傅戴着老花镜,正进行最后的微调。
“张师傅,这里,”
林靑霞指着左侧腰线下方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帮我加一个内袋。
要非常薄,非常平,放两张纸进去,外面一点也看不出来那种。”
张师傅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点点头,拿起针线,手指翻飞,动作精准得如同绣花。
片刻功夫,一个几乎与旗袍内衬融为一体的扁平内袋缝制完成,位置巧妙,手按上去都难以察觉。
林靑霞指尖轻轻拂过那个位置,确认无误。
她从随身手袋里取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几张关键文件的微缩胶片复印件和简短说明——
清晰记录着长江实业通过巴哈马离岸空壳公司“海星控股”转移巨额利润、逃避港岛利得税的铁证。
她将信封仔细折好,滑入那个隐秘的内袋,严丝合缝。
……
圣诞夜的港督府,灯火辉煌,乐声悠扬。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光芒,空气里弥漫着香槟、雪茄和名贵香水的混合气息。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派浮华盛景。
陈峰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晚礼服,气度沉稳。
林靑霞身着那件墨绿锦缎旗袍,颈间的珍珠项链温润生辉,挽着他的臂弯,优雅从容。
他们的入场,瞬间吸引了诸多目光——惊讶、探究、了然、忌惮。
李嘉城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冰针,冷冷扫过。
舞池中,乐队奏响了优雅的华尔兹。
港督麦里浩爵士兴致颇高,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落在陈峰身上。
“陈先生,赏光跳一支?”他微笑着伸出手。
“荣幸之至,总督阁下。”陈峰微微欠身,从容步入舞池。
两个男人的身影在光滑如镜的地板上旋转。
陈峰的舞步标准而有力,港督则带着老派绅士的从容。
“陈先生最近风头很盛啊。”
港督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深邃难测,“沙田填海,干得漂亮。
不过,港岛是法治之地,商业竞争……也要讲究分寸和气度,适可而止才好。” 话语温和,却字字敲打。
陈峰面色不变,带着港督流畅地转了个圈,声音平稳:“总督阁下过誉。
百得置业只是依法依规做生意,清理一些行业里的蛀虫,让市场更健康透明罢了。
这对港岛的长远繁荣,想必也是有益的。”
港督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舞步依旧从容。
与此同时,林靑霞端着一杯深红色的勃艮第,看似随意地踱步到自助餐台附近。
财政司长夏鼎基的夫人,一位身材微胖、穿着华丽紫色礼服的中年贵妇,正兴致勃勃地挑选着精致的鱼子酱小点。
机会就在瞬间。
林靑霞脚下似乎被厚厚的地毯绊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红酒杯恰到好处地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