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光里的阴影
深秋的夜光像碎银般透过纱窗,在婴儿床下投下细碎的光斑。小静倚在床头,看着婆婆佝偻着背,用走调的嗓音哼着童谣摇晃婴儿。林悦蹲在一旁,指尖反复探着奶瓶水温,睫毛在脸颊投下不安分的阴影。这幅温馨的画面让小静眼眶发烫,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两个月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时的家像被乌云笼罩,冷得让人窒息。当她和李浩把收养的孩子抱回家时,婆婆当即把抹布摔在地上,冷脸骂道:“都说了别捡人家的野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孽障,养不熟!”此后,婆婆总在饭桌上指桑骂槐,连孩子的襁褓掉在地上,她都嫌脏似的用脚尖踢开。
出院那日,轮椅碾过门槛的瞬间,小静愣住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婴儿床上,婆婆正用布满老茧的手温柔地给孩子换尿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林悦抱着孩子轻轻摇晃,眼神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慈爱,仿佛这孩子是她心尖上的珍宝。
“你好好休息,孩子有我们呢。”婆婆接过小静手中的育儿包,语气难得温和,“这段时间我和悦悦商量好了,轮流照顾孩子,你安心养伤。”林悦也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扶住她的轮椅:“表嫂,你千万别逞强,孩子的事就放心交给我们。”
起初,小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每当她想伸手抱孩子,婆婆和林悦就像约好似的,一个接过孩子轻拍后背,一个按住她的肩膀:“你歇着,伤口还没好全呢。”深夜从婴儿房传来的摇篮曲,清晨飘来的奶香味,让她渐渐放下戒备。看着婆婆不厌其烦地给孩子冲泡奶粉,林悦蹲在地上系婴儿鞋带的模样,她满心都是感动。
小静心里满是感慨,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拥有这样温暖的生活。嫁给李浩,大概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她坚信,在自己住院的这些日子里,一定是李浩苦口婆心,做通了婆婆和林悦的思想工作,才让两人彻底变了样。如今婆婆和林悦对她疼爱有加,对孩子更是悉心照料,这一切都让她倍感幸福。
当晚,李浩下班回家,小静迫不及待地迎上去,送上一个温暖的香吻,眼中满是感激:“老公,太谢谢你了!妈妈和林悦的转变真是太好了,有她们照顾孩子,我特别放心!”李浩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喉结滚动着咽下满心愧疚。
此后的日子里,李浩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小静身上。每天清晨,他会提前半小时起床,熬好营养丰富的骨头汤,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小静;下班后顾不上休息,便搀扶着她进行康复训练。他的手掌贴着小静僵硬的膝盖,力度不轻不重,一边按摩一边耐心地说:“再坚持一下,医生说多活动恢复得快。”月光常常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依偎的身影拉得很长。
林悦看在眼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有次她端着果盘走进客厅,正撞见李浩将小静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果盘在她手中剧烈摇晃,橘子滚落一地。“我来吧。”她强挤出笑容,却被李浩婉拒。深夜,她站在李浩书房门口,听着里面传来他给小静读康复注意事项的声音,眼眶通红,泪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醋意和妒火在她心中疯狂滋长,像毒蛇般啃噬着理智,也为这个看似温馨的家埋下了不安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