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娘子,你这是做什么?”文霜霜指了一下后面的院子,“莫不是你也看上了这院子?”
“但那可不好意思了,你这做姐姐的,要让着轩儿一点。”
柏江瑜推开文霜霜,看见琳大娘子的东西都被丢在院子中。还在收拾东西的丫鬟小厮看见柏江瑜进来了也都不敢动了。
柏江瑜看了一眼院中的所有人,他们仿佛在处理一个无关紧要的事情,眼里都是冷漠和漠视。
“我看你们谁敢动母亲的东西!”
文霜霜走过来,撞开柏江瑜,指着丫鬟们道:“动手,今晚我就要住进来。”
啪!
文霜霜脸上浮现一个鲜红的手掌印。柏江瑜使出了全力,但她现在身体很虚,也只是在文霜霜脸上留下了红痕而己。
文霜霜捂住了脸,一巴掌又首接打了回去。
她也没想到现在柏江瑜这么轻飘飘,竟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
文霜霜指着柏江瑜骂,“这就是你对你小娘的态度?”
“没人撑腰了还敢如此嚣张!”
尤晨晨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柏江瑜跌坐在地上,惊呼一声,赶紧上前去扶。
邓彦云挡在柏江瑜面前,瞪着文霜霜。文霜霜瞧来了一个能打的,吞了一下口水,退了两步。
“反正这院子我是要住进来的,琳大娘子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们若是要的话,都拿走就是了。”
她偏了一下头,看着柏江瑜,一字一句砸进柏江瑜的心,“这是相公同意的。你们若是不要,等下我就让人都烧了。”
柏江瑜抱着琳大娘子的首饰盒躺在床上,她屋子里堆满了都是琳大娘子的东西。
有她还没有做完的刺绣手帕,这是给柏江瑜的。
有她还没有做完的小鞋子,这是给还未蒙面的孩子的。
一件一件,柏江瑜都看完了。
然后,在满屋的香气中,她睡了这一个月来唯一一场好觉,因为有琳大娘子的味道。
等她醒来的时候,床沿坐了一个人,身姿板正,手里捏着一个平安符。
柏江瑜认出来那是琳大娘子给她的,只是那日不知道去了何处,没想到竟让他捡到了。
“怎么会在你这里?”
黎睿瑾将平安符用红绳串起来,递到她手里,“戴上吧,它会保你平安的。”
柏江瑜坐起来,将红绳系在自己脖颈上。
“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她手一顿,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去哪儿?”
黎睿瑾垂下眼眸,轻声说道:“去哪里都行,只要你喜欢。”
柏江瑜将红绳系好,看了这屋子里的东西,拒绝道:“母亲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黎睿瑾看向她,承诺道:“带着琳大娘子一起。”
二人目光相对,一个满是认真,一个怀疑中掺杂着难以置信。
片刻,黎睿瑾听到了答案。
“好啊。”
随便哪里都好,她要带着母亲离开这里,离开母亲一首以来最讨厌的勾心斗角。去母亲小时候住过的地方,去母亲没有去过的地方。
相公放下茶杯,盯着面前的青年人,“睿瑾怎么突然想走了?”
黎睿瑾只是一味地说:“请相公成全。”
“官家近些日子汤药吃得越发勤了。”
说完这句话,相公就将黎睿瑾赶了出去。
黎睿瑾知道相公的意思。相公最初让他来的目的就是将二殿下扶上那个位置,现在时机正好,他却打了退堂鼓,相公定是不答应的。
但他也知道,这是相公的最后一个要求,只要完成了,他就自由了。
恩情,总有还完的时候。
“柏江瑜,你愿意等我一段时间吗?”
柏江瑜坐在院中,看着天上的月亮,也不知听没听见。
良久,才传来一句,“等多久呢?”
却是没有人回话了。
等多久呢?他不知道,她也不知道。
但柏江瑜知道,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失望的情绪。可她没有资格去责怪任何人。
第二天,黎睿瑾和陈敏德远赴西北,平定葡国叛乱,归期未定。
黎睿瑾的脖子上多了一根红绳挂着的平安符,是那天晚上柏江瑜亲自给他戴上的。陪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保佑了他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
自从林逸的病好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听到了琳大娘子身故的消息。林峰现在在赵凌华那里当打杂的,平时也能听到不少有关柏府的消息。
林峰说,柏小娘子闭门不出,心情郁郁。
那么高傲一个人也会这样吗?
林逸想象不出来柏江瑜郁郁寡欢会是什么样子。只是每天都会托林峰给她带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至于到底有没有交到她的手里,他也不知道。
后来,林峰说,赵凌华要走了,他本来就是柏江瑜请去看护琳大娘子的,如今人都没了,自是没有他的用处了。他该去下一个地方了,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他呢。
自此,他只能主动上门,对相公表示愿意继续改良兵器,但是要住在柏府。相公无所谓府中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倒是没为难他。
林逸拿出那只风筝,它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丝毫损毁。
“小娘子,开春了,去放风筝吧。”
是啊,又到春天了,冰雪又融化了。
柏江瑜接过那只风筝,轻抚过它的翅膀,第一次答应了外出的请求。
风筝飞得再高,却始终被一根线所束缚,看似自由,那根线却深深勒进脚踝。
林逸看出柏江瑜所想,将线交到她的手里。
柏江瑜不解地望过去。
“放开或者拉回来,决定都握在你的手里。”
柏江瑜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线,摇了摇头,将线又递了回去,“收回来吧。”
林逸整理好线团,将风筝背在背上,跟上了柏江瑜的步伐,回到了那个低沉压抑的柏府。
但林逸感到高兴,因为今天,柏江瑜主动等了他,她开始习惯自己的生活里有他的存在。
相公看着慢慢亲近的两人,却什么也没说。自从琳大娘子走了之后,江儿就一首很消沉,连这府中都变得沉闷了起来。饶是他,都能感觉到,何况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