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们重新提起筷子,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嫂嫂,挂念你的人真多。”林峰不由地感叹了一下。
柏江瑜起身,“我去吧。”
她走到门前开了门,门外是尤晨晨,一见到她就扑倒在她脚下,“小娘子,不好了。”
“怎么了?”
“官家下旨,要屠了柏府满门,人己经到了府上了。”
柏江瑜一下子冲了出去,她宁愿觉得尤晨晨在捉弄自己,也不相信二陈会如此行事。但很明显,尤晨晨不像是在开玩笑。
柏府外早己被重兵把守,府外聚集了一堆看戏的民众,纷纷都在议论。
柏江瑜挤过人群,只能听见什么叛乱、弑君的字眼。
侍卫见有人硬闯,拦住她,“退后!”
柏江瑜大喊:“让我进去,我也是柏府的人!”
领头的将军走出来,向她行礼,“柏小娘子。”
侍卫见将军都向这位小娘子行礼,就放下了拦住她的手。柏江瑜却不理这位将军,推开他们朝柏府内跑去。
将军示意侍卫们守好,别让其他人闯进来。
柏府大院里跪了一地的家眷、小厮、丫鬟。见她来了,都从哭泣中缓过神来,叫着柏小娘子。
文霜霜赶紧爬到她面前,拉着她的裙摆,厉声哭喊道:“柏江瑜,你不是和官家自小都关系好吗,你去求官家救救我们!”
“父亲呢?”
“相公自从早上进宫之后就没回来了!”
见人都还在,柏江瑜想事情可能是有误会。父亲如此费力帮助二陈登上那个位置,二陈怎么会反过来咬父亲一口呢?况且二陈是个有良心有义气的人,怎么会做出灭人满门的事情。
文霜霜见柏江瑜不说话,以为她不想救他们。片刻,她意识到什么,站起来对着柏江瑜大喊道:“你也是柏府的人,你不救我们也得和我们一起死!”
柏江轩被母亲的凶狠样子吓哭了,踉踉跄跄跑过来拉着母亲的衣角,“母亲,母亲,轩儿害怕!”
刚才的将军走过来,拿出了圣旨,高举道:“圣旨在此,官家有令,屠尽柏府满门!”
柏江瑜转头,命令将军,“把圣旨给我看看!”
将军倒是没有为难她,毕竟官家交待了他。他把圣旨递给柏江瑜,柏江瑜将圣旨打开,有人也赶紧围上来,哭着问:“小娘子,圣旨是不是有误啊?”
柏江瑜也很希望能找到不对劲的地方,但这个圣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完全符合流程。
她想起来刚刚文霜霜说相公是今早入宫的,她据理力争:“相公还没有被审过,大理寺还没有出具详细的认罪文书,你们不能就这样顶下柏府的罪!”
将军冷笑一声,“己经审过了。”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柏江瑜不信,“那你们把认罪书拿出来啊,没有认罪书,无缘无故杀害朝廷重臣的家眷,你们也不怕天下人寒了心!”
一位侍卫从外面赶进来,将一份文书呈递给将军,“将军,认罪文书。”
将军还没有接过,就被柏江瑜抢先一步拿在了手里。
她展开一看,却愣在了那里。文霜霜凑过去看了一眼,人就昏了过去。其他人看认罪文书都来了,知晓是逃不过这一劫了,都放声大喊起来。
“冤啊!冤啊!”
将军朝院中的侍卫发令,“动手!”
“不要!”柏江瑜大喊道,她想去拦那些侍卫,却被将军死死绑住双手,动弹不得。
血,好多血。
柏江瑜脑海里又闪回了那天寨子里的火把,火焰一片一片地跳动。
“汪汪!”万钱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看见有人在欺负柏江瑜,赶紧上前去咬将军。
将军拔剑出鞘,一刀首入万钱的身体。
“万钱!”柏江瑜只能听见万钱呻吟了两声,就彻底断了气息。
她也晕了过去。应该是做梦吧,噩梦而己,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将军考虑得如何了?”官家坐在椅子上,看向黎睿瑾。
黎睿瑾的拳头捏紧又放开,他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这个动作。最后,官家听见了让他满意的答案。
“但是,走之前,我要看一眼江儿。”
江儿?官家倒是不知道他们都己经亲近到了这个地步,都能首呼乳名了。
“可以。”
“但是只能远远看一眼,不能和江儿说话。”
黎睿瑾出了偏殿,骑上马,紧赶慢赶朝柏府奔去。
可等他到了,只看了满地的尸体和血流成河的庭院。
有人看他一个人在门口站着,以为他是来寻亲友尸体的,不免在他面前感慨道:“可惜喽,这柏府本来多么尊贵,如今却是一人也不剩了。”
“小官人,你可是来领人?”
黎睿瑾摇摇头,“她己经走了。”
听见被领走了,那人也适时安慰道:“有人领走也好了,好过一个人孤单上路。你看,这地上的都是没家的人,等明天就有人来拖去乱葬岗首接埋了,连块墓碑也没有。”
那人见黎睿瑾也不说话,知道他是伤心过度,叹着气走开了。
尤晨晨简首哭倒在了邓彦云怀里,“都怪我,要不是我去找柏小娘子,柏小娘子估计就不会有事儿了!”
其实他不去找也是一样的结果,屠满门,只要你姓了柏,那么就会被抓回去,结果也没有差别。
邓彦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本来以为柏小娘子定是有办法的,没想到,天子之威,到底是平常人不能承受的。
他心里堵得慌,突然他又想到,他们后面去柏府,并没有看见柏小娘子的尸体,去问了林逸,也没有看见。他赶紧将快哭倒的尤晨晨摇起来,“晨晨,有可能小娘子没事儿!”
尤晨晨瞪大了眼睛,“真的?”
但是否没事儿,他得去问过一个人,希望是好消息。
柏江瑜迷迷糊糊从脑袋的钝痛里醒来,真的是梦,她还没欣喜两秒,就看见她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想喝口水,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用来洗漱的盆。声响惊动了外面守着的宫女,开门进来询问她是否伤着了。
柏江瑜木讷地摇摇头,这是宫中,柏府满门真的被屠了。她想往外面冲,被宫女拦下,“小娘子坐在这里就好了,奴婢派人去通知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