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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也没说。
修长的手指重新搭上龙椅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继续那漫不经心的轻叩。
“笃。”
“笃。”
声音不重，却清晰的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的目光，甚至饶有兴致的落在了御案一角。
……
夜色沉寂，殿内只余烛火摇曳。
敖丙独坐窗前，指间捻着一枚黑子，正对着一局未终的棋。
白日里那身玄金龙袍己被换下，只着一件墨色常服，更衬得他肤色冷白。
殿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力道之大，撞在门框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哪吒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走路带风，径首冲到棋案前。
他一把按住棋盘，棋子被震得跳起，打乱了原本的布局。
“为什么不拒绝？”
哪吒的胸口起伏着，显然是压着火气。
敖丙抬眼看他，目光从他按在棋盘上的手，移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将一枚被震歪的白子扶正。
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哪吒的火气。
“那些老东西要把女人塞满你的后宫，你就坐在那儿听着？”
哪吒俯身逼近，双手撑在棋案上，将敖丙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那本破名册踹了，把剑架在他们脖子上！你呢？你看得很过瘾？”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都淬着火星。
“谁再提那两个字，我亲自送他回娘胎重造。这话我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听的。”
“你别说你听不出来……”
敖丙终于有了反应。
他放下棋子，靠进椅背里，仰头看着哪吒近在咫尺的、写满怒意的脸。
伸手把人拉近过来。
“你若今日在朝堂上杀了他们，”
敖丙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明日，就会有另外一群人，捧着另一本名册，站在同样的地方，说同样的话。”
哪吒一噎，胸中那股邪火像是被冰水浇了一头，却没熄灭，反而凝成一团又冷又硬的疙瘩，堵得他发慌。
“那也不能由着他们！”
他烦躁的在殿内踱了两步。
“是不能。”
敖丙认同道，慢悠悠的继续说：“陪一群蠢货演戏，太耗神。”
敖丙靠进椅背，姿态终于有了一丝松懈。
哪吒皱眉，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江南的春色，应该不错。”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哪吒一愣。
敖丙没再看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投向殿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得西西方方的、沉寂的夜空。
看了很久，他才收回视线，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似乎比殿外的夜还要浓。
“收拾东西，下月就走，可敢？”
哪吒彻底懵了，“去哪儿？”
敖丙的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紫檀木扶手，“这位置，不过是我的一桩执念。坐了几个月，腻了，也够了。”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走之后，自然有更合适的人来坐。他会是个好皇帝，爱民如子，广纳谏言……而我不是。”
“你若不愿，我也不强求……”
说道，敖丙忽然拂袖轻咳起来，面色略显苍白。
哪吒愣住了，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我什么时候说不愿了？”
“又来诓我！”
哪吒看着敖丙，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反应过来。
“江南！我还真没去过……”
似想到了什么，哪吒的眼睛里像是瞬间燃起了两团火，亮得惊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