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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能这么自私。
不能因为敖丙此刻的纵容和迁就，就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份过于沉重的牺牲。
他放下茶杯，杯底磕在碟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必须立刻说清楚。
哪吒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朝着敖丙离开的方向追去。
餐厅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剩下他略显急促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转过一个安静的拐角，洗手间标志性的柔和灯光就在前方。
然而，脚步却在洗手间门外不远处的阴影里猛的顿住。
洗手间入口旁边的阴影处，是通往安全通道的一扇不起眼的防火门。
此刻，那扇门虚掩着，透出一线里面应急灯幽绿的光。
而敖丙并没有进洗手间。
他就站在那扇虚掩的防火门内侧的阴影里，背对着走廊的方向。
他正低声讲着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因为通道的密闭和过分的安静，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的扎进哪吒的耳膜。
“……嗯，决定了。”
敖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边的工作交接……你帮我处理掉。”
短暂的停顿，似乎电话那头在急切的说着什么。
敖丙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点不耐烦的哼笑。
“我知道有损失。但……值得！”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对。”
又是一阵停顿。
“嗯，那边的资源和平台……后续会更好。”
“……”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弯下腰。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就在这时，阴影里的通话似乎结束了。
敖丙的身影在防火门后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准备转身出来。
哪吒向后退了一步，将自己更深的藏进走廊壁灯照射不到的浓重阴影里。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急促地、无声地喘息着。
胸腔剧烈起伏，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防火门被轻轻推开。
敖丙走了出来，脸上己经恢复了惯常的温润平和，甚至带着一丝准柔和的笑意。
他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随意的抬眸，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走廊。
然后，精准地、如同雷达般，捕捉到了缩在壁灯阴影角落里、那个僵立的身影。
哪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吝啬的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有垂在身侧的、紧握成拳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在微弱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濒临碎裂的僵硬感，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敖丙的脚步顿住了。
他站在几步开外，光线勾勒着他半边温润的侧脸，另外半边则隐在餐厅通道的幽暗里。
他静静地看着角落里的哪吒，看着那具在阴影中微微颤抖、极力压抑着巨大情绪的身体。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餐具碰撞声，显得格外刺耳。
几秒钟的死寂。
敖丙脸上的温和笑意如同被橡皮擦抹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在明暗交界处，反而一点点亮起一种奇异的光芒。
不是慌乱，而是一种……近乎欣赏猎物终于踏入陷阱的、带着残忍兴味的了然。
他极其优雅的向前迈了一步，皮鞋踩在厚软的地毯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都听见了？”
敖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死寂。
他停在哪吒面前，微微低下头。
“敖丙，你没必要那么快就做决定的，你知不知道离开了这里，你的一切都将要归零，重新开始……”
“在这里，有你的亲人、朋友、师长……”
“我想，我们还是先分开几年吧！等我们变得更好的时候……”
敖丙的唇角极其缓慢的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危险。
带着一种彻底撕掉伪装的、赤裸裸的掌控欲。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清晰的倒映着哪吒瞳孔深处那被彻底击碎的惊惶和痛苦，也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别说分开这两个字，我很不喜欢。”
敖丙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滚烫的占有欲。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对方摇摇欲坠的心防上，“你应该不会想看到我生气的模样……”
他猛的伸出手，修长有力的手指并非粗暴的抓住哪吒的下颌。
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从阴影中微微仰起脸，迎上自己灼热到令人窒息的目光。
敖丙的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在那冰凉的皮肤上了一下。
声音喑哑，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不容错辨的疯狂和执着。
他的拇指极其轻微地、充满占有意味的碾过哪吒紧抿失去血色的下唇，感受着那细微的颤抖。
眼底深处是翻腾的、浓得化不开的、如同熔岩般的炽烈情感。
“我要你。”
“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
“我都要。”
“一分一毫……”
敖丙的鼻尖几乎抵上哪吒的鼻尖，滚烫的气息交融，声音低哑得如同恶魔的宣告。
“……都不会放过。”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