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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水恢复了死寂，月光冷冷铺在水面，映着岸边石块嶙峋的影子。
哪吒站在潭边，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砸在脚下的冰凉石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混天绫，红绸子湿哒哒的贴在手臂上，还带着潭水的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
那雪妖受了伤，气息紊乱，肯定跑不远。
他抬手，指尖捻出一小簇三昧真火，跳跃的火苗舔舐着指尖，驱散了些许寒意，也映亮了他眼底跃跃欲试的光。
得赶紧把那东西揪出来，鳞片也得抢回来……
不对，是把妖物缉拿归案，完成任务。
心口处似乎还残留着契纹发烫的余烬，以及敖丙手掌按上来时的冰凉触感。
冷与热交织的感觉怪异又清晰。
他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寻了个背风的石坳，打算先缓口气。
潭边的寒气太重，水汽混着妖气，冻得人牙关打颤。
口中那颗冰珠倒是持续散发着清冽的凉意和梅香，护着心脉，但也挡不住这透骨的湿冷。
眼皮越来越沉，激战后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来。
周围太静了，只有风吹过松针的呜咽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不知名夜枭的啼叫。
哪吒靠着冰冷的石壁，本想稍作休息便去追踪雪妖，却不知不觉间，意识沉入了黑暗。
混天绫无意识的滑落，摊在身侧。
夜色彻底笼罩了青云山，寒潭上空最后一丝云气散去，露出清冷的弯月。
水边的阴影里，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黑烟扭动着，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似乎被方才打斗残留的阳气和妖力吸引，小心翼翼的朝着哪吒熟睡的方向凑近。
那是山间的游魂野鬼。
就在它们即将靠近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潭边。
月光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轮廓，正是去而复返的敖丙。
只是此刻的他，眉宇间不见了白日里的清冷疏离，甚至那点被戏弄时的薄怒也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跳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嗜血的幽光。
他甚至没看那些鬼物，只是随意的抬了抬手。
一股无形的极寒气流瞬间扩散开来，那几缕黑烟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首接被冻成了冰屑，簌簌落下，消散在空气里。
做完这一切，敖丙才将目光投向石坳里蜷缩成一团的身影。
哪吒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角。
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还能看到含在口中那颗冰珠透出的微光。
大概是冷，他下意识的将混天绫往身上拉了拉，却只盖住了半截手臂。
敖丙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
“真是个蠢货。”
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在寂静的夜里。
“竟然敢睡在这种地方。”
那眼神，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更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的物件。
他目光扫过哪吒腰间被自己龙尾勒出的红痕。
眼底那抹嗜血的幽光似乎更明显了些，却又被一种更深的淡漠压制着。
他没有再靠近，只是站在那里，如同月下一尊冰冷的雕像。
夜风吹起他银色的发丝，拂过他线条完美的侧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