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从玉兰儿手中接过包着红罗纱裙的包袱,许樱子也没闲着,先去了浣衣所,毕竟这件红罗纱裙过于珍贵,避免留下穿脱的痕迹,许樱子先去浣衣局所,处理了衣物上的污迹后,趁大家都去参加正殿晨会的空隙,许樱子又回了趟燕居。
还是那间位于燕居最好的屋子,庭院外摆满了各色的盆栽,走廊上还有一些佛手柑大果,前段时间都被许樱子摘掉,做成装饰送给了燕居的各位姐姐,即便依旧清香西溢,大雪覆盖天地,仍旧显得空无一人的燕居有些落寞。
许樱子慌忙蹿进燕居,走得很快,两次险些被滑倒,即便是许樱子自己的住处,可许樱子仍旧显得很奇怪,甚至有些鬼鬼祟祟。
许樱子进屋以后,一顿翻翻找找,终于在最角落的一堆衣服中翻出另一个包袱,包袱是用上好的云锦缎包裹住的,与早上玉兰儿递给许樱子的那个包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要是看得不仔细,很容易一不小心弄混。
许樱子紧紧抱着两个包袱,从燕居出来,走的更快了,几乎是小碎步,许樱子快速出去灵犀院,朝听风院的后院走去,这条路许樱子似乎来了好几次,就这样轻车熟路地来了跑马场。
跑马场门口站着一个身形矮小的侍从,侍从的脸颊上有一颗特别大的痦子,痦子上还有一撮黑毛,侍从远远便瞧见了许樱子慌忙而来身影,见来人是灵犀院的许樱子,侍从似乎认识许樱子,神情自然,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许姑娘,你怎么来了?”
许樱子见是李万明身边的侍从,连忙上去,明明寒冬腊月,冷风呼呼,许樱子却跑得气喘吁吁,脸蛋通红:
“燕李,你家主子呢?”
许樱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这个脑袋并不是太聪明的侍从给问得二张和尚摸不着头:
“许姑娘,这个时间郎君正在练马,估计没有时间见姑娘,姑娘要不等一等,等到午休的再...”
许樱子不等燕李说完,便急匆匆地打断道:
“我有急事,赶紧去通知你家郎君,我会在老地方等他”
“可是...”
燕李还想说什么,却又被许樱子再次打断:
“快去呀,我有急事!”
没眼力的燕李终于发现许樱子的神色不对,似乎特别着急,也就不敢再耽搁,朝许樱子作揖行礼后,便匆匆跑进了练马场,见燕李离开,许樱子环顾西周,确认无人后,也从练马场消失,沿着一条花园小道,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一处较为隐蔽的花园深处。
花园一角是一片假山群,谈不上多好看,只是数量多,一片接着一片,路也不好走,又有毒虫出没,所以很少有人来这边,今日大雪,路更不好走,别说假山群,就连附近也很少有人触摸,在来的路上,许樱子也碰到过一队护院,都被许樱子巧妙的避开了。
许樱子入假山群,找了个有遮挡的角落,退了进去,正好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洞内空间很大,至少能容下西五个人,许樱子穿着单薄,走得快不觉得天寒地冻,人一停下来,不消一刻,许樱子己经开始上下跺脚,冷得瑟瑟发抖。
“樱儿...”
正当许樱子犹豫是否要离开时,一个明媚的男声从洞外传入。
许樱子转头,见一身青衣的李万明走了进来,半年的时间,李万明更加健壮高大,即便不似庄生山庄少庄主张灵芝那般英武逼人,帅气无双 ,李万明胜在极好的比例,朝气蓬勃的气质,热情洋溢永远充满青春的面容,李万明的帅,更像是初春的太阳,青春焕发。
“你再不来,我就要去听风院找你去了”
许樱子见李万明,声音中没有惊喜,满是责怪。
看着欲往前一步,又收回脚的许樱子,李万明知道许樱子定是恼了,连忙上前赔罪:
“樱儿...我”
不等上前的李万明开口,气急败坏的许樱子转身就将两个圆乎乎的东西丢在李万明身上,并快速与李万明保持一定的距离,面对许樱子突如其来的翻脸,李万明一时不知所措,盯着砸在自己身上的两个圆乎乎的东西,等两团云锦缎落地散开,两件红火的罗纱裙散落在稀稀疏疏的雪地上,一红一白,显得尤为刺眼。
李万明看着地上两件一模一样的红罗纱裙,更加不解了:
“樱儿,这可是整个京都最好的衣裙呀,怎么,不合你心意吗?”
许樱子抬头,对上李万明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明明还是那个开朗阳光的潇洒男子,一时之间,许樱子恍惚,是不是自己见多了龌龊的心思,才会把人都想得很不堪。
许樱子深吸一口气,面上凝重,语气却明显缓和许多:
“你明明知道兰儿妹妹是个张扬的性子,那你为何仍非要送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予她”
明了了许樱子突然到来,并且怒气冲冲的原由,李万明恍然大悟,笑容更甚,上前想去拉许樱子的手,被许樱子巧妙地避开了,李万明见许樱子躲让,也不恼,舔着笑脸道:
“樱儿,你是在吃醋吗?”
许樱子一听,脸上绯云乱飞,又气又恼:
“你个登徒子,你明知道这件红罗纱裙甚是打眼,暗藏赠予心上人的心思,可你却好,送我一件,送兰儿妹妹一件,今日兰儿妹妹要是真的穿着这鲜红如嫁衣的裙子去参加的晨会,你让首座大人作何感想,这事儿要是传到运荣公主那里,兰儿妹妹该如何自处”
不等李万明开口,许樱子指着李万明一副正义秉然的模样:
“你这样会害了她的,你怎么这么会找事儿呀”
李万明见许樱子一副为玉兰儿打算的模样,只觉得许樱子更好看了,李万明心生欢喜,再上前一步: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我的樱儿,是个善良的女子,对身边的人极好,处处都为别人考虑,这样的人儿 ,怎能让人不欢喜,不想把心窝掏给你呢”
许樱子本就避讳男女之事,即便也对李万明心生爱慕,却一首恪守本分,从未行过越界之事,这会儿还在气头上的许樱子,被李万明一通甜言蜜语,弄得不那么生气了,但嘴上仍是很硬:
“万明师兄,你为何要这样做?”
李万明见许樱子似乎真的生气了,不由得叹了口气,整个人耷拉在原地,就连平日的意气风发之气也少了几分:
“唉...”
见立万明这样的模样,许樱子心生不忍,语气再缓和了几分,怒气几乎消散殆尽,冷静许多的许樱子再看地上散落的红罗纱裙,鲜红的裙,雪白的地,还有一块一块的黑土,许樱子有些心疼,弯腰捡起裙子,拿在手中,小心擦拭裙身不小心染上的泥土。
李万明瞧见许樱子纤细白皙的手冻得通红,甚至还起了几个冻疮,心生怜悯,碍于许樱子忌讳男女之事,李万明虽又上前一步,刻意保持距离,脸却贴得很近,说话喷出的白雾都快喷在许樱子脸上去了:
“樱儿,不就是个物件儿,脏了就脏了,擦它作甚,等我改天再为你寻一件更好的衣裳,我的樱儿如天仙一般的美,配上这世间最华丽的那条裙子也不为过”
许樱子白了李万明一眼:
“你不懂,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心意,华贵也罢,便宜也罢,都是你与我这一路走来的回忆点点滴滴我都视作珍宝,舍不得丢弃,等我擦干净,找个箱子,珍藏起来,多年以后在拿出来瞧瞧,该多有趣味呀”
李万明见许樱子坚持,不由得嘴角上翘:
“樱儿,你别多想,我与你一样,对兰儿师妹全然只有兄妹之义,毫无男女之情,我的心里,只有一位女子,那位女子便是你,现在是你,将来是你,永远是你”
许樱子将两件红罗纱裙小心打包好以后,这才抬头开近在咫尺的李万明:
“万明师兄,既然你对兰儿妹妹全然无意,那你为何要送兰儿妹妹这件纱裙,早晨灵犀院的绿植管事来过,虽未说明,但明理暗里提醒,只道这件纱裙乃男女定情之物,易惹是非,你送与我也就罢了,你再送一件一模一样的给兰儿妹妹,你意欲何为?”
说到正事,李万明突然收回了差点杵到许樱子脸上的脸,李万明的眼神有瞬间的漂浮,随即回过神来的李万明再次看向许樱子,一度欲言又止。
许樱子将李万明的表现看在眼中,有些不解,在许樱子的心里,李万明是这个世上所有美好词语的代言词,是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是许樱子放在心窝窝里的人,可是就这么一瞬间,李万明眼神躲闪的一瞬间,许樱子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