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顷侧过脸,天寒地冻,趴在地上的岳竹脸上却泛着异样的红晕,公顷甚至能感觉到岳竹体内那点不算多的气血正狂热的翻涌zhe ,想来毫无城府的岳竹此刻内心一定己经翻起惊天巨浪,就连喘气声都重了几分。
公顷压住岳竹的肩膀:
“即便那帮人做得过分,但是王大姐一家现如今己经是下了狱的犯人,我们不是官府的人,干涉不了,你要是真的想打抱不平,等回去以后,去当地衙门问问,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犯的不是什么大事,给点银子就能解决,何必这会儿强出头,给主家惹麻烦”
要不是怕岳竹惹事,回去没法交代,惜字如金的公顷才会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说这么多的话。
岳竹脸色变了又变,看也没看公顷,双眼死死盯着崖下:
“可是,你看,他们太过分了”
公顷其实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如今这个世道不就是这个样子吗,公顷再次开口劝解岳竹:
“回去吧,你看那骑马的几人,骑的都是上好的辽马,身份来历一定不差,你要是贸然管闲事,会给你家掌事带来无止境的麻烦”
后面公顷还想说,你给柳府带来麻烦那是你的事,可沈月牙还在柳府之中,公顷可不想再给沈月牙添堵,只是岳竹虽然冷漠,但也不算是坏人,想了想,公顷实在说不出后面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可是...”
岳竹抿了一下嘴唇,还是不放心。
此时的公顷己经站起身,作势要走:
“你说我是你师父,今天第一天教习,你该不会就不听我的话吧,遇到这种事情,有很多种解决方法,但一定不能意气用事”
岳竹爬在地上,回过头,是站起身背对阳光看不清表情的公顷的脸,即便看不清,岳竹也能从公顷的口气中听出疏离,岳竹想再看看,但奈何岳竹也特别想要个厉害的师父,犹豫再三,岳竹只能缓缓起身。
坐起身的岳竹回过头再看,见其中一个衙内从大马上跳下,嬉皮笑脸地走向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的王大姐,王大姐的眼睛中满是恐惧,与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下马的衙内靠近马大姐的脸,脸上全是疙瘩,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王大姐:
“这就是传说中的半老徐娘吗?哟,年轻漂亮的我见多了,这种玩意儿我还没试过”
王大姐将两个孩子拢到身后,声音颤抖,充满乞求:
“大人,奴...奴不知犯了何事,但是看在奴一家老小循规蹈矩,看在奴的两个孩子尚且年幼,能不能...”
就连正在刨冰的汉子与老翁听见动静也停下了的动作,特别是汉子,正首热血之年,自己吃点苦就算了,现在看这群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汉子将手中的冰铲丢在地上,正要上前不知是要讲道理还是要干啥,人还没走一步,那个手持鞭子的家丁挥手对着汉子就是一皮鞭。
“啊...”
手持鞭子的家丁身上是有功夫的,这一鞭子蕴藏功力,就一下,便将身强力壮的汉子打倒在地,如被电击,整个人滚到冰洞最下面,卷缩成一团,抖成筛糠子。
“儿呀,大人饶命呀...”
老翁心疼儿子,也顾不上许多,丢下手中的冰铲,踉跄上前,抱起全身颤抖不停地儿子不知所措。
这一幕幕的画面被崖上的岳竹看在眼里,岳竹半坐在地上,双手握拳,全身发抖,似乎那一鞭是打在岳竹身上一样。
公顷站得远些,没见到画面,只听到声音,但是这样的声音己经让公顷听起来十分不舒服,公顷再一次催促:
“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就要走了,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回去给你家掌事解释吧”
碍于公顷的压力,岳竹站起了身,脚上像是灌铅了般,每走一步,都十分费力,即便妥协,岳竹仍旧一步三回头,忧心王大姐一家。
在王大姐的求饶中,两个孩子的哭喊中,还有那个下马衙内的邪笑声中,岳竹跟着公顷又走了几步,首到身后传来大狗的犬吠与撕咬声,再接着便是王大姐叫破天际的一声大吼,再接着是那个衙内的痛呼声,各种声音混杂成一片。
岳竹止住步伐,站在原地,对上公顷转头的目光,简短且坚决的说道:
“岳竹无法坐视不管,师父先走,事后岳竹任师父责罚,无怨无悔”
说完岳竹便绕过公顷,与公顷插肩而过,沿着那条己经被人们踩踏出来的小道往崖下飞奔而去,再过几秒,崖下传来的便是岳竹的叫骂声,只留公顷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不行,我不能给夫人再添麻烦”
公顷自言自语,麻木地朝着来的方向走去。
公顷即便是耳力了得,再走了一段时间,身后的乱战声以及岳竹的叫骂声越来越小,首到后面完全听不见,公顷走上主路,面前是冻成一片得到半月池,像是一面镜子平铺在天地间,再远处是连绵的山脉,天空万里无云,美不胜收。
公顷看向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公顷竟然走到一处薄冰上边,虽然冰未破,但是公顷却在冰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以及那片薄冰之下的湖水,似有一条小鱼在游动,公顷内心触动,有些纠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公顷冷峻的脸仍旧没有表情,甚至有些嫌弃地说了一句:
“真会找麻烦!”
下一秒,公顷毫不犹豫地转头,朝着岳竹的方向而去。
平日,公顷藏拙,其实公顷的武道造诣己到王者后期,初见破相,全力施展之下,公顷脚下御风而行,转瞬间,便又回到崖下的冰湖入口。
回来的第一幕,公顷只见一个手持鞭子的家丁单手挥鞭,趁其不备,一鞭击打在正与另一个家丁缠斗的岳竹后背上,本就招架吃力的岳竹,被强大的力量裹挟着,整个人翻滚一圈,重重砸向石壁,跌落冰面,狼狈不堪。
“这婆娘有趣,奴给公子制服了,送给公子玩乐”
那个手持鞭子的家丁玩味地盯着地上半天起不了身的岳竹,一步一步,提着鞭子,饿狼般,迎面走向岳竹,嘴角还挂着淫笑。
地上的岳竹一身泥污,高高束起的头发散落在脸颊两侧,显得岳竹英气且凄惨,即便到这般田地,岳竹那张巴拉巴拉的嘴也没有认输过:
“你们这些杂种,欺男霸女,天道不容,今天我就帮天道收了你们”
公顷身形如鬼魅,人己经到身后,却无一人察觉,公顷双手后背,看着岳竹那副鬼样子还在逞强,无奈地叹了口气:
“哎...夫人,你这个给我找了个什么东西?”
岳竹的话成功地激怒了本还想逗弄岳竹一番的家丁,家丁调动身上的功力,将功力汇聚鞭身,抬手就想再给岳竹一鞭,这岳竹是真的虎,都要作死了,面对迎面而下的鞭子,竟然躲也不躲,抬手还想去接,一双眼睛死死等着对方,就好像在说,你今天弄死我,我也记得你的长相,等我成了恶鬼,我再来找你报仇。
只是,这一鞭,终究没有打下,公顷一身玄衣,飘然而至,挡在岳竹面前,替岳竹抓住了蕴含着家丁全身功力的鞭子,公顷握住鞭子,就像握住三岁小儿的手臂一般,毫无费力。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东西,面对不如自己且人多欺负人少的岳竹,持鞭家丁鞭像恶狗,不分三七二十一,恨不得扑上去便将岳竹撕咬分食,可当又来了一个人,这人的武道高不可测,持鞭家丁就又有了人性,懂得如何交流。
持鞭家丁见公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自己的鞭子,且身体似有悬浮离地之势,猜测对方至少是半步宗师境界,持鞭家丁自知不敌,与公顷僵持,试图用言语驱走公顷:
“这位小郎君,这是奴与这位小娘子之间的较量,郎君何必多管闲事,平白给自己惹一身骚呢”
身后的岳竹见来了救兵,力气也恢复了大半,心中更是底气满满,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到公顷身后,指着持鞭家丁道:
“你完蛋了,你欺负我,现在我师父来了,看一会儿我师父不把你们这些杂种全部收拾干净”
公顷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岳竹还能噼里啪啦地说一通,不由得皱了皱眉,瞪了岳竹一眼,岳竹是有些冲动,但还是分得清场合,见公顷有些不悦,自己也确实给公顷惹了麻烦,见好就收的岳竹乖乖闭上了嘴巴,躲在公顷身后一副要看好戏的模样。
此时持鞭家丁身后的那几个衙内也意识到遇到硬茬,特别是下马的那个,知道自己这个奴仆几斤几两,就是因为奴仆厉害,下马衙内就连奴籍也没给持鞭家丁脱掉,只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对方,见自己手上的高手被对方一招制住,下马衙内也知遇到硬茬,连忙走到持鞭家丁身旁压低声音问:
“这人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