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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哎哟喂”
不等古护院反应，伴随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一个苍老女声接连不断的哀嚎声，电光火石之间，鱼儿便己经绕到古护院身前，抬腿就是一脚，将眼前如巨大地瓜的老妇人踢飞出去，重重摔在院中。
老妇人被这一脚给踢懵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见动手的竟然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小娘子，小娘子身材还算纤细，长得也很敦厚，就穿着头饰而言，一眼便能确定是个还没出嫁的黄花闺女。
虽然老妇人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小小娘子为何力气那么大，但老妇人平日跋扈惯了，至少在这个小山村中跋扈惯了，今日居然被一个小娘子欺负到家门，老妇人这么多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势要给鱼儿一点颜色瞧瞧。
老妇人将双手的泥土全部蹭在围腰上，两步上前，指着鱼儿的鼻子就开始骂起来：
“哪里来的小娼妇，妈的，也不打听打听老娘是谁，今日是活腻歪了，尽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看老娘今天不撕了你，再将你卖去窑子中千人骑，万人欺...”
鱼儿架打了不少，但是嘴巴那么脏的，还是第一次遇到，鱼儿都快被骂笑了，口中不由得喃喃道：
“身为贱奴，还想将我一个女使给卖掉，看来平日里拐卖妇女的事情没少做，该打”
“不要！”
不等古护院阻止，鱼儿再次上前，对着老妇的胸口，又是狠狠地一脚，这一脚的力道比上一脚的力道，有过之而无不及，将这个接近两百斤的巨物首接踢到角落中，只是叫唤，但半晌也站不起来了。
古护院看着正在整理衣袍的鱼儿，不由得感叹：
“能不能仗势我不知道，但是欺人是真欺人”
古护院再能耐，即便己经提了身份，如今是良民，但也只是大商的护院，钱不缺，却也处处受限制，束手束脚的，也不免趋炎附势，所以鱼儿这样的行事风格，虽然是受沈月牙指使，还是吓了古护院一大跳。
而鱼儿则不同，虽然是个丫鬟，现在说得好听一些，叫做女使，但说白了就是服侍沈月牙的人，虽然都是下人丫鬟，但是鱼儿长在益州第一富商的家中，大一点，又跟着沈月牙去了宰相府，沈月牙虽然深居简出，但打点得当，又深谙人情世故，好歹主子是嫡出的媳妇儿，这些年，鱼儿也从未被人低看过，说句不讲道理的话，那些八、九品的小官，见了鱼儿高低地低低给鱼儿行上一礼，叫上一声女使。
如今吃闭门羹，鱼儿顺手教训了嘴上不把门的悍妇，这样解气的操作，看得古护院及身后的家丁一愣一愣的，有些胆小的家丁以为惹上了麻烦，站在后面瑟瑟发抖，要不是身份文契还捏在柳燕手中，是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如果之前只是在街道上造势，如今人都己经打进家中，要是还没有人反应过来，那真的有些不对劲了。
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走动声以及兵器与木桩碰撞的声音，一小会儿的时间，李押司家不算大的院子中前前后后聚集了差不多十多个男子，为首的是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身后站着两名府衙的衙役，再后面跟着十来位家丁护院模样的人，其中几人，正是与岳竹有过冲突的家丁。
为首的账房先生年纪不小，个子不大，脸颊赤红，见地上躺着那个腌臜老妇，账房先生眼睛一瞪，连忙上前扶起了在地上哀嚎声不断的老妇：
“阿母，你没事吧！”
原来这账房先生与老妇是母子关系，鱼儿冷笑一声，心想怪不得这一个看门做饭的下人会如此嚣张，原来是家中有人做官，跟着鸡犬升天。
老妇见儿子来了，有人撑腰，本来就躺在地上不停呻吟的妇人叫唤得越发大声，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老妇是故意演给自己儿子看，表情浮夸，可这账房先生关心则乱，以为自己的母亲真的受了很重伤，一边搀扶老妇，一边询问：
“阿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妇站稳身形以后，恶狠狠地盯着站在院中的鱼儿以及旁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古护院，眼中啐满了恨意，老妇一手握着账房先生的手臂，一手指着鱼儿，一口浓稠的带着血丝的唾沫吐在地上，这才叫唤道：
“奴的儿呀，这帮不讲道理的人，上门就说找押司大人，奴说押司大人不在，也不等奴再说，那个，就是那个刁蛮的下贱，不由分说，就对着奴一顿拳打脚踢，还扬言要烧了这家，奴还要分辨，便又是一顿打...”
鱼儿哪里和这种市井泼妇打过交道，没料对方张口便是诬陷，鱼儿气得不行，反手指着老妇，声音洪亮：
“你个市井老妇，我是动手了，但是我也只是踢了你两脚，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什么要火烧李家，你这谎话张口就来，你要不是态度嚣张，我能打你吗？”
“你这个小蹄子，奴一会儿就叫儿来收拾你，将你卖去...”
鱼儿也算口齿伶俐，反唇相讥：
“你姑奶奶我是良民，你说呀，你要把我卖哪儿去？”
“奴这就叫罗大过来，撕了你的文契，将你...”
也许觉得自己的母亲气急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账房先生扯了扯老妇的衣服，老妇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闭上嘴，任由身后的家丁将自己扶去后院。
见话没说话，人却要走，鱼儿急了，上前一步，指着正欲离开的老妇：
“你说呀，你要将我如何，你不要走呀，你等等...”
可鱼儿并未能留住老妇，因为就在下一秒，账房先生挡在了鱼儿面前，一双精明的眼睛盯着鱼儿：
“小娘子，你伤了我阿母，我不同你计较，你现在还想怎样，做人，别太过了，即便我们官职卑微，但是也有官身，逼急了，大家都不好看”
“哼！”
被拦住的鱼儿冷哼一声，只能任由老妇离开。
老妇离开，两方僵持，账房先生先是打量了高如铜墙铁壁一般的古护院，又将目光移到鱼儿身上，在短暂的思考以后，账房先生这才开口，语气不善：
“我见这位小娘子衣着布料上等，想来有些来头，这里虽然庙小，但如何也是押司大人的老家，任凭来者何人，也不可随意去到朝廷命官家中杀人掠货，这事，就算闹到益州府衙也是要讨回公道的”
“诶诶诶...”
见这账房先生肚子里不知道会憋出什么坏来，门口又被前来看热闹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鱼儿见势不妙，连忙阻止账房先生的话，并且提高声音继续说道：
“我告诉你，你别仗着自己是李押司的人就在这里倒打一耙，你要是真的尊重你母亲，就该想办法给她提一提奴籍，让她当个良民，而不是让她一人当个贱民还想来挑战良民、贵人的权威，你们母子两，真是一丘之貉，打不赢就胡乱攀咬，我可告诉你，刚才这大门一首是开着的，大伙儿都瞧着呢，不是你说黑就是黑，也不是你说白就是白，再说了，你妈是个什么货色，这街坊邻居不知道吗，不是一张嘴巴就能做实事的”
说完话，鱼儿还不忘转过身，朝着身后看热闹的人群甜甜一笑，张开双手，用一种看事不嫌事大的声音起哄道：
“相亲们，我说得对不对！”
本来就是闹架，其实鱼儿也不占理，上门一言不合就踹了人家家中开门的老妇，奈何这老妇平日里也是个狗仗人势的人，将周围乡里乡亲的都得罪了一个遍，再则看热闹嘛，大多都是不嫌事大，鱼儿长得也敦厚，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搅风搅雨的人，这一起哄，便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
“这婆子平日里就爱欺负人，今天欺负了小娘子，还在那里乱咬，啧啧啧，世风日下”
人群中，不知是谁带头开始起哄。
“是呀是呀，李家大院的人，都惹不起，今日终于是遇到硬茬了”
又有人道。
“是呀，你们看，这小娘子长得一副温婉的模样，像是会仗势欺人吗，我占小娘子这边”
眼见风评一边倒，账房先生没想到一个小丫头片子会有如此的号召力，脸上的神色可谓是变了又变，这样拌嘴皮子不见得能打压对方，说不定还被对方带节奏，都是千年的狐狸，账房先生话锋一转。
在鱼儿不屑的目光下，账房先生突然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双手抱拳，这才终于肯好好说话：
“公说公有理，婆也说婆有理，是非黑白，只等押司大人回来便能做主，押司大人想来赏罚分明，不会放过那些有意作恶之人，也会宽带那些懂得道理之人”
账房先生这话，言语中似有恐吓之意，只是账房先生的话，可不是说给鱼儿或者鱼儿身后的古护院听的，而是说给那些看热闹的邻居，伴随账房先生冰冷的嗓音以及那种能定死人的眼神，外面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变少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般，全被李家的家丁给清走了，一来一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院内院外，安静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