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一个月就两年了!”
颜可凝视着眼前这个满眼难掩激动与喜悦的雄性,他的眸中仿佛无尽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璀璨星辰,又如干涸的沙漠里刹那间涌出了清泉。
“一个月……两年……”
宁欢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好像被狂喜的风暴卷入高空,飘忽着很不真实。
“你……”宁欢嗫嚅了两下,喉咙里仿佛堵了东西,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宁东家多虑了!”颜可急切打断宁欢后面的话。
“不……你……”宁欢眼里闪烁了难以言喻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靠前两步,又停住了脚步,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柔,生怕动作幅度太大打破这一场虚幻的梦境。
宋听冉狐疑地看了看宁欢,又看了看颜可,仿佛嗅到了一股八卦的气息,却又不太敢相信。
颜可急忙抬手打断宁欢的话,声音带着几分尖锐:“我和阿冉都不是兽世的人,来到这里纯属意外,何来魂魄归位之说?宁东家可别因方向出错导致错过真正等待之人!”
颜可说完,拉着宋听冉转身就走。
独留宁欢呆立原地,若有所思。
两人相携出了花园,宋听冉忍不住开口道:“可儿,说吧。”
“说什么?”颜可装糊涂,眼神却心虚地看向天空。
“说说借尸还魂呗。”宋听冉别有深意地问。
“借尸还魂的又不止我!你不也是?”颜可斜睨宋听冉一眼,打着哈哈道。
“所以说,这两缕魂魄归位,说的就是你和我?”宋听冉问。
“你自已哪里人不清楚啊?还魂魄归位,这不是胡扯吗?”颜可斜睨了宋听冉一眼,“再说了,大巫占卜未知是会导致反噬的,那大巫遭反噬后身体必定亏损,算得不准还不一定呢?”
“哦?你怎么知道算得不准?”宋听冉反问。
“……不说了……”颜可没有回答,转眼看向宋听冉的肚子道,“你这怀的是哪吒了吗?都两年了吧!”
“嗯,说是快足月了。”宋听冉满脸慈爱地看向隆起的肚子。
“你到时候去哪里坐月子?”
“阿爷让我回神兽大陆生,这样也安全一些。”
“也是,什么时候动身去?”
“伯淮阿父已经橙色一纹了,就这几天,你先收拾收拾,到时候省得急急忙忙。”
“啊?我也去神兽大陆?”
“你不去,谁帮我接生呀?”
“神兽大陆不是只能修仙者去吗?”
“谁说的,你这一手医术,无人能及,在神兽大陆也能横着走!切莫妄自菲薄!再说了,我不也才橙色一纹吗?”
“什么?橙色一纹?你什么时候晋级的?”
“嘘!别让他们听见!最近就像打开任督二脉一样,不去野外历练,三个月内连”续晋了三级,我都没敢吱声。”
“不是说不能修炼吗?你不怕那魔尊……”颜可压低声音担忧地问。
“我也没有刻意修炼,就是寒泉在教伯淮阿父和伯威阿父时,在一旁听了些。”
“你……”颜可想听伯威伯父备战高考般地努力修炼了三个月才晋级一级,啧啧摇头道,“人比人,气死人啊!”
“嘘,不能让阿父他们知道,不然又得担心唠叨了。”
“有封口费吗?”
“哈哈……有……你啥时候这么财迷了?”
“那不得给我干儿子挣老婆本啊!话说这小家伙,也该出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为什么不是女儿?”
“女儿得经历生子之痛,还是儿子吧,不然我心疼!”
“那你生个闺女,给我当儿媳妇,我们不要求儿媳妇生,到时候老了我们也不用带孙子孙女,到处去旅游!”
“那敢情好,再找几个水灵灵的大帅哥!”
“……你呀!”
暖风习习,吹乱了房子,也将二人的欢声笑语吹散到城主府的各个角落。
夜,明月高挂,视物清楚,树影摇曳,颜可躺在床上,白天宁欢失而复得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眠。
“啊,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树桂花,一壶曲酿,快哉!快哉!”一个雌性少女慵懒地躺在屋顶的青砖瓦间,头顶桂花盛开,香气四溢。她单手枕在脑后,双眸微眯,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另一只手则握着酒壶,时不时仰头灌上一口美味曲酿。
“吆,还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树桂花,一壶曲酿啊!”
突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吓得雌性少女险些摔了手里的酒壶。
“……”这人谁啊?关他什么事!
“桂花配曲酿,你倒是会偷闲!”
“关你何事?”这人到底是谁啊?
“看你,定是哪家偷偷跑出来……偷懒的……”
“多管闲事!”
雌性少女白了雄性少年一眼,没好气地说。
“你是哪家的小雌性?”
“怎么,想去告状?”
“我有这么无聊?”
“你不是无聊,你是闲得D疼。”
“疼不疼,你要不要检查一下?”
“……你!”厚颜无耻!
“我?不是你说的吗?”
“难道不是吗?”
“你……哈哈……你这曲酿醇香,我是被这曲酿的香味勾来的。”
“神经!”雌性少女站起身,弯腰捡起并排排在一旁的三个酒壶。
“把人勾了来,却不负责任,这是何意?”
雄性少年在雌性少女边上坐下,看着雌性少女捡那三个酒壶,仿佛和雌性少女很熟一般。
“管不住腿,留着有何用?不如锯了吧!”少女瞥了他一眼。
这一看就是哪家被宠坏的“二世祖”,雌性少女懒得掰扯,这一刻的清闲也被打扰,收好酒壶,转身准备回去。
“现在就走?”雄性少年看了看有些仓皇的身影,觉得甚是可爱。
“有一只苍蝇在吵,烦死了。”雌性少女捧着酒壶,说完正欲飞下屋顶。
“哈哈……素闻凤凰族家主收了一个义女,而这个义女最擅长的就是曲酿之术,也不知道凤凰族族长和家主知道这义女在修炼之事……”
雄性少年话还没说完,雌性少女刚离屋顶的脚又稳稳落下,一壶曲酿砸进雄性少年的怀里。
“吵死了,不就是一壶曲酿吗?给你,封口费!”雌性少女很想翻白眼。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雄性少年得寸进尺。
“你别得寸进尺!”雌性少女咬牙切齿。
“我就得寸进尺了,你可以不理我呀!”雄性少年有些欠揍地说。
“你!”雌性少女深吸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刚才躺的地方,气鼓鼓地说:“你TYD谁啊?这么讨厌!”
前一句气鼓鼓地说得很大声,后一句嘟嘟囔囔地说得很低。
“赤狐族幺子宁欢,你叫什么?”宁欢探过头来笑眯眯地介绍自已。
“哦……那个赤狐家成天惹事生非还不学无术的幺子啊!”雌性少女恍然大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什么?你都是上哪打听的呀?”宁欢瞪大眼睛,转身看着雌性少女,惊讶地问。
“打听?你以为你是谁,值得我去打听你?”雌性少女一边翻白眼一边嗔道。
“难道不是你特意去打听我的?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雄性?”宁欢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的是眼前的雌性少女对自已情根深种,特意去打听了自已的事情。
“你胡说……”雌性少女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道,“这神兽大陆,谁不知道赤狐族的幺子是成天惹事生非还不学无术啊?”
“我得澄清一下啊,第一,我可没有惹是生非;第二,我也没有不学无术!看来这神兽大陆嫉妒我的人太多,尽编排我!你说,是谁传的,我定要去找他算算账!”
“……”雌性少女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被宁欢的厚颜无耻刷新了三观。
“你看,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本可以与你有大好姻缘,结果被那人编排坏了名声,导致你见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叫我找谁算账去?”
“你……谁和你有大好姻缘啊?”雌性少女气极,小脸通红。
“我只是假设……”宁欢嬉皮笑脸地说。
“假设也不行!”
“好好好,我都自报家门了,那你叫什么呀?”
“滚!”
“滚?你咋叫这个名字呢?不过,也没事,只要是你的名字都好听,那我以后叫你阿滚吧。”
“……神经病!”磁性少女忍无可忍,起身想要离去。
“阿滚,你去哪里?”宁欢站起身拉住雌性少女。
“你才阿滚呢!你全家都是阿滚!”雌性少女想要甩开宁欢的手,却没有成功。
“你也不说你叫什么,那我只能叫你阿……”
“新晚!”新晚无奈,气愤道,“松开!”
宁欢立刻松手,开心道:“新晚?新晚!那我叫你阿晚可好?”
“……我们很熟吗?”
“熟不熟都是相处出来的,以后我们一起逃学出来喝曲酿,如何?”
“……”虽然曲酿,但是和他一起就算了!
宁欢见新晚并未理自已,大致能猜到她心中所想,痞痞一笑,道:“阿晚,你明天还来吗?我给你带好吃的。”
“不用!”
“那不行,我宁欢从不欠人人情,今天你请我喝曲酿,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我哪里请你喝了,那曲酿怎么到你手里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明天还是这个点,不见不散哦。”
“……”我才不来呢!
“你要是不来,我就递拜帖去凤凰族找你哦。”
“……”要是让新辰知道我和这“二世祖”搅在一起,不得朝笑死我!
“不见不散哦!”宁欢说完,潇洒起身,转身便去。
新晚气得咬碎银牙,恶狠狠地凝视着宁欢那自认为潇洒但却可恨之极的背影。
突然,几声窸窸窣窣,一个身影翻窗而入,轻声走至床前,此人正是宁欢。
他缓缓地走近床边,颜可正皱着眉,睡的不是很踏实,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宁欢的手颤抖着伸了出去,在快要触碰到颜可的脸庞时,却又像被火烫了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然后再次轻轻地、轻轻地将手放在颜可的额头,拨开她额前的一缕发丝,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死宁欢,滚!”床上熟睡的颜可气鼓鼓地挥出一拳,不料正中坐在床边深情凝视她的宁欢。
“啊!”宁欢躲避不及,右脸实实在在挨了这一拳,虽然颜可没有修炼,但用了十全十分的力量。
颜可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脸委屈的宁欢,梦里的一切立刻涌了上来,颜可立刻抬拳挥去,嘴里却道:“丫的,你这个阿滚!你TMD的全家都是阿滚!给老娘滚!”
闻言,宁欢感觉到自已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这种战栗迅速传遍全身,带动着心脏愈发猛烈地跳动,耳朵里只剩下自已心跳的轰鸣声。
宁欢见颜可又抬拳,本能抬手握住那秀拳,他不可置信地问,声音忍不住地颤抖:“阿滚?阿滚!真的是你,阿晚,真的是你!是你对不对?”
“阿晚?你……”颜可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梦,眼前的宁欢也不是梦里的宁欢。
宁欢心跳如雷,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每一下都仿佛要冲破胸膛,他颤抖着,声音哽咽却又极力压抑着说:“阿晚,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
他凝视着颜可,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缓缓地俯下身,将颜可轻轻拥入怀中,那力度像是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碎眼前的人儿。
“那个……那个,你先松开!”颜可此时也很烦乱,轻轻一推,就将宁欢推开了。
被推开的宁欢双手微微张开,又不舍离她太远,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期待。
宁欢在床边蹲下身子,与颜可的视线平齐。他的目光在颜可的脸上细细描摹,从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到她因不安而轻抿的嘴唇,每一处都不敢遗漏。
“阿晚,我知道你就是阿晚,只有阿晚才会叫我阿滚。”
“阿滚?那只是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