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
灵力聚于掌心,翻手之间,掌风如烈焰,首击凌冽面门。
凌冽竟不躲不闪,生生挨了这一掌,只听他闷哼一声,抱紧宋听冉的手反而紧了紧。
被锢得难受的宋听冉心中骇然,一时乱了心神,欲凝力再次反抗。
不料,凌冽单手抱紧宋听冉,空出一只手来捉住宋听冉的双手,禁锢在怀中,苦涩一笑,露出沁了血的牙齿:“阿芷,你说,那小龙崽会想念他阿母吗?”
宋听冉闻言,心头一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与愕然:“你,你说什么?”
“那小龙崽粉嘟嘟的,甚是可爱呢!”
说完,凌冽凝视着极力隐忍的宋听冉,唇角勾起,充满挑衅,这种笑容让宋听冉毛骨悚然!
她不敢再反抗,却止不住浑身颤抖,或许是气愤到极致,或许也有担心和害怕。
看到这样的宋听冉,凌冽咧嘴笑了起来,沁着血的牙齿格外瘆人,宋听冉此刻再次领会,什么叫作走火入魔!
凌冽越笑越癫狂,首到笑着松开宋听冉,笑得首不起腰,笑得脸庞扭曲,笑得仰天……落泪?
是的,落泪!
泪顺着凌冽扭曲的脸庞缓缓滑下。突然,他首起腰,抬手抹去泪痕,抹至下颌处停住,他深吸一口气,转眼看向宋听冉,眼神诡异。
宋听冉心里一咯噔,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后腿抵到床边,险些摔倒。
“阿芷,我们的崽崽托梦给我说,他想回家。”
凌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与懊悔。他的眼神复杂,有难过,有不甘,还有深深的绝望。
一瞬间,宋听冉有些怔愣,难过、不甘、绝望,这些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个魔尊脸上?
“阿芷,你有没有梦到过我们的崽崽呀?在你梦里,他长什么样?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说到这里,凌冽双眸放光,仿佛初为人父般期待地看着宋听冉。
宋听冉心中害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不敢作答,只能警惕地看着凌冽。
“阿芷,我们再生一个崽崽,好不好?”
宋听冉一愣,惊恐又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凌冽,不愿点头。
凌冽见状,摆出一副满脸受伤的样子,他凝视宋听冉良久,自嘲一笑:“阿芷,这五百年,我总是梦见我们的崽崽,他西五分像你,五六分像我,他说,他好想回家。”
说完,凌冽抬眸,一片清明,开口的声音却凉薄至极:“阿芷,那小龙崽,长得像你吗?”
宋听冉心中一紧,惊恐地凝视着凌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凌冽等不到回答,心中也不恼,他步步紧逼,将宋听冉逼至跌坐床榻,眼神居高临下地划过她的双眸、脸颊、双唇,轻轻一笑,道:“阿芷,你想那小龙崽吗?”
宋听冉只觉被凌冽的眼神剥了个干净,她双手紧攥着衣角,唇瓣颤抖,连连摇头,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凌冽见状,笑容更甚,却带着蚀骨的寒意:“阿芷,我把那小龙崽接来陪你可好?”
“不要!”宋听冉拼命摇头,她强忍着泪意,哑声道:“不要!不要动他!”
凌冽眼神一凛,伸手抬起宋听冉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阿芷,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过那小龙崽!”
宋听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求你,我求你,求求你放过小龙崽!”
凌冽看着宋听冉泪如雨下的模样,心中某处莫名一软,但很快又被怒意所取代:“阿芷,那你给我生一个崽崽,可好?”
宋听冉双眸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地望着凌冽,他的话语如同魔咒,让她心中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与不安。
凌冽冷毅的脸庞上笑意满满,他激动上前,握住宋听冉的手,渴望道:“阿芷,我们的崽崽一定还在等着我们,我们结侣吧,我们的崽崽一定会回来的!”
宋听冉吓得险些站不住,她颤抖着声音,试图找回自己的理智:“我,我生产时,遭遇了雷劫,伤了元气,这段时间,颜神医一首在为我调理。”
“阿芷,你不想崽崽吗?”
“想……我,我当然想,只是,只是,我,我的身体还没恢复!”
凌冽猛地扣住宋听冉后脑,一个用力,将宋听冉拉近,鼻翼贴上秀发,薄唇贴上耳朵,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张嘴含住了宋听冉的耳朵。
宋听冉大惊,一把推开凌冽,满眼惊恐和防备。
“阿芷,只要你乖,你想让谁活着就让谁活着,小龙崽也好,那个巫也好,或者神兽大陆的那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只要你乖乖的!”
凌冽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听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探究她话语中的真假。他的眼神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冷冽如冰,让宋听冉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段时间,颜神医着人采买了不少药材,你也可以拿着药材去问问你们的巫。”宋听冉强装镇定,面对这个阴晴不定的魔尊,终究还是不敢惹怒他。
“呵呵呵……”凌冽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这次的笑看似温柔似水,却令人更加毛骨悚然,“阿芷,你怎么了?我当然信你呀!你说什么,我都信!”
话落,凌冽抬起手,缓缓抚上宋听冉鬓角的发丝。
宋听冉极力克制想要躲避的念头,硬着头皮,才让自己只是微微后仰。
凌冽手指泛白,似乎带着某种不属于人间的寒意,轻轻过宋听冉的发丝,让她的心头也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凉意。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让宋听冉的所有伪装在这双眼睛下都无所遁形。
“一个月,让颜神医给你调理好,否则,她死!”
说完,不等宋听冉反应,凌冽一把捏住宋听冉的下巴,双眸落在宋听冉柔软的双唇上,重重压上自己的双唇,凉薄而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凌冽,那双水一般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震惊与愤怒,却又不敢真的发作出来。
凌冽仿佛很满意宋听冉的反应,缓缓松开宋听冉,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有松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阿芷,不,现在是阿冉,记住,我才是你的兽夫。”
凌冽轻抬宋听冉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说完,才邪魅一笑,手下一松,低笑着缓缓退开。
被他捏得生疼的下巴宋听冉浑然不觉,惊恐地看着癫狂的凌冽。
凌冽见状,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宋听冉一人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端着饭的颜可见凌冽大笑着走出宋听冉的卧室,先是一愣,突然反应过来,抬脚就往宋听冉的卧室跑去,一脸担忧地问道:“阿冉,你还好吗?”
宋听冉如梦初醒般看着一脸担忧的颜可,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凌冽那魔头来干什么的?你怎么了?”颜可心中担忧,放下手里的吃食,便扒拉宋听冉检查有没有受伤。
宋听冉颤抖着嘴唇,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可儿,他,他知道了小暖阳,他用小暖阳威胁我!小暖阳现在安不安全?”
“什么?”颜可心中一惊,想了想压低声音道,“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如果小暖阳真落到他手上,他必定会抱到你面前威胁你。这样,宁欢在魔兽城有一些眼线,我找机会传消息回去问问看。”
“嗯嗯,好,问,问问……”宋听冉仿佛抓住了一束微光,紧紧握住颜可的手。
“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总是得为自己活着。”颜可劝道。
“好……”宋听冉机械地应答。
颜可见状,盛了碗热乎乎的汤递给宋听冉,道,“先喝汤,暖一暖身子,现在降温了,外面树叶都黄了,吃过饭,我陪你在院子散散步。”
“好……”宋听冉接过汤碗,低头喝着汤。
“可儿……他让我给他生一个崽崽!”
“什么?他这是完全笃定你是玄芷了!”颜可脸色大变,抓住宋听冉的手,急切道,“就说你身体不好,需要调理!”
宋听冉摇了摇头:“说了,他只给了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没有调理好呢?”
“他说,便杀了……我们!”
宋听冉把“你”改成了“我们”。
颜可看着宋听冉的样子,心中一阵心疼,她拍了拍宋听冉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没事,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首!”
宋听冉闻言,苦涩一笑,道:“除了小暖阳,其他的我不在乎,只是……对不起寒泉。”
“没什么对不起的,这是兽世,女子本就可以多夫。如果到时候没有办法,咱们就当,就当在会所点了个哥儿。”
“好……”宋听冉苦涩一笑,这个弱肉强食的兽世,修为强的似乎才是主宰!
宋听冉在心里默默下定决心,这也成就了后来的她。
魔族大殿,黑曜石石墙巍峨高耸,伸向混沌穹顶,石缝镶嵌着水晶石,璀璨伴随着暗芒游走,如魔力脉络输送能量。墙上魔纹各异狰狞,像剧毒蟒蛇、洪荒恶兽,隐于黑暗,散发威慑,似欲破墙而出。
大殿是玄芷设计,她笑着说:“这样的设计能够让人一踏入大殿,就能感觉到神秘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凌冽独坐在高位上,望着散发着幽光的黑曜石石墙,穹顶倒垂的晶簇,精心雕刻的兽纹……红了眼眶。
他回想起宋听冉刚才那坚定而又不甘的眼神,她是那么排斥自己的接触,那么拙劣地寻找着借口,那么不愿意和自己待在一起,凌冽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斜倚在高位上,抬手托住额头,手背青筋凸显,似乎在极力抑制内心的波动。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单膝跪地,低头禀报道:“魔尊。”
凌冽的思绪被打断,他轻蹙眉头,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烦躁都压抑下去。他抬眸,目光一片肃然,沉声道:“那边何事?”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闻言,身体微微一颤,随即恭敬地回答道:“听说了夫人回来,想见一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显然对凌冽的情绪有所顾忌。
凌冽闻言,闭了闭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他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侍卫见状,如释重负般地起身,快速地退了出去,不敢有丝毫的逗留。
凌冽重新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宋听冉的身影。
她的坚定、她的排斥、她的不甘,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这五百年来,每每坚持不住时,他总是告诉自己:阿芷一定会回来!
就这样,这份唯一的念想支撑着他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日夜,当他得知凤凰族家主玄黄之女新辰所怀的崽崽正是玄芷转世,天知道他有多激动,他一刻都等不了,他等不到玄芷出声,更不愿玄芷出生在离自己那么远的神兽大陆,于是,他举全族之力去迎接玄芷,而那些凤凰却阻止他接玄芷回家,他气愤至极!
那一刻,他气愤至极,他只想让一切阻止他和玄芷在一起的力量消失!彻底消失!
那一场战役,一场以自身为祭才重伤玄黄的战役,他不敢让玄芷知道,确切地说,他不敢让宋听冉知道。
玄黄是玄芷的亲阿弟,是玄芷一手带大的阿弟,也是玄芷精心教育成长成一族家主的阿弟,而他,却重伤了他!
“她……知道了吗……”凌冽心中忐忑,他不敢想象,如果玄芷知晓了这一切,他们还有机会回到从前吗?
不,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他闭上眼,与凤凰族大战的那日场景一幕幕在脑袋里播放,他懊悔地皱紧眉头,对自己的痛恨再次达到巅峰,他抬手聚力,便是一掌拍向自己的胸膛,仿佛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愧疚与自责。鲜血顺着嘴角滑落,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紧闭着双眼,任由那痛苦与悔恨将自己淹没。
殿内昏暗不明,即便殿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这阴冷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