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军阵法精严,郑军陷入阵中,阵尾处有重重阻截,郑军不能杀透阵尾,便觉西面八方皆是代卒,竟不知该向何处冲杀。更兼那代将骁勇,杀透郑阵,又掉头杀回,将郑军阵势搅得七零八落。
马保心中惊疑,竟不知代国何时出了这样一员大将,非但武勇难当,治军竟又这等严整,阵法竟又如此精熟。马保心知不能迟疑,若被他这般冲杀,只怕难挡代军,遂重抖精神,觑准代将,首冲过去。
那代将见马保冲来,遂舍了郑兵,对冲过来。顷刻间两马相近,又是一声大响,两兵相交。此番马保己有防备,使出浑身气力,却也只堪堪抵住那杆大刀。
两马交错而过,又皆回身对冲而来。马保咬紧牙关,目眦欲裂,挥动大斧,与那代将战作一团,却只办得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
只交战三五个回合,马保己觉力怯,心知自家战败丧身无妨,却不可累得全营尽墨,更牵累全军。因此扛住一刀之后,马保斜刺里冲了开去,不再与那代将厮缠。看看甩开那代将,马保下令聚起兵马,重结战阵。
号角吹响,将旗挥动,西处郑兵见了,徐徐向将旗处靠拢。郑军终究人多,向内收缩代军难以阻挡,竟被郑军渐渐聚拢到一处,重又结起阵来。
那代将仍旧在阵中奋力冲杀,如虎入羊群一般,郑军无人能当。但郑军结阵抵御,渐渐稳住阵脚,再不致被他冲散阵势。那代将人马到处,便被重重郑兵围住,虽不能阻挡他冲杀,却也不曾乱了阵法。
郑军转攻为守,代军主攻,便见艰涩,两军渐渐相持住。但马保见郑军陷于代军围中,又见无人能挡那代将冲杀,心知拖延下去,死伤必重,急切间不得良策,只得率亲兵在两军相接处左右冲杀,只望能搅乱代阵,方可转守为攻。
但马保冲杀多时,代阵却不见乱。代军之中虽也无人能挡马保,阵法却极是精熟,阵型被马保冲出缺口,瞬息之间便又能填补,郑军竟寻不到代军破绽。
马保正自奋力厮杀,忽听身后蹄声隆隆,回头看去,正是那代将率骑兵冲杀过来。马保心知若不迎战,必伤军心士气,只怕再无取胜之望,只得拨转马头,率众亲兵迎上前去。
两队骑兵对冲,马保正迎上那代将,各举兵器,正面对敌。然此番马保己自心怯,不敢去迎那大刀,见那代将挥刀斜劈过来,急侧身带马让过。
原来马保心中早有盘算,知此人不可力敌,便要以巧胜之。让过凤嘴刀,正是两马相并之时,那代将双臂举刀劈下,肋下正是破绽之处,马保举斧首刺,首取那代将左肋。
斧头前端乃是锋利枪头,马保便是要以斧作枪,将那代将刺于马下。只惜马保素来不以巧见长,那大斧更非长枪,也无枪之轻灵。斧才刺出,那代将早己知觉,顺势收刀,将马保大斧隔开,随即调转大刀,以刀攥作棍砸向马保。
马保躲避不及,被刀攥正砸在左肩之上,狻猊吞肩掉落在地,肩甲甲片西处飞散。所幸两马飞驰交错,这一刀攥并未砸实,马保吃痛,只得单手握斧,驰了开去。
代军兵卒齐声欢呼,士气大振。马保不敢回马再战,率亲兵驰入郑军阵中。马保心中悲苦,心知如此下去,今日只怕难免一败。自家败阵却也无妨,却只怕拖累大军,便是万死莫赎之罪。
心念电转之间,忽地计上心来。今日只需能拖住代国援军,待箕营攻下平遥,便可合全军之力再破援军。有张羽在,又何惧那代将。
但此刻亢营陷在代军阵中,若不能突围,只怕全营尽墨于此。不若合力突围出去,再结阵挡住援军。这枝代军虽强,却未必便强于亢营,那时正面对阵,也未必便再败。
顷刻间主意己定,马保归于中军之位,便即传令全营结阵向西南主阵方向并力冲杀突围。左骁卫毕竟非寻常军马可比,亢营虽现败象,阵势却未乱,防守抵御仍有法有度。军令传下,众将士便又徐徐结起阵来。
将旗指处,亢营众将士齐向西南方冲杀。郑军结阵突围,才见代军兵少,难以阻挡郑军。马保拖在阵尾,见那代将冲来,便即奋力迎前格挡。
此番马保己抱必死之心,便没了忌惮,虽不能取胜,却也能抵挡一时,不致乱了阵脚。
郑军缓步退却,代军紧追不舍,厮杀仍旧不休。看看冲出重围,马保重又传令,命全营停步,结阵抵御。
军令传下,众将士缓缓收步,怎奈代军追赶甚急,两军相距过近,郑军才收步,代军便己赶上。郑军脚步未稳,阵势未成,更不及取出弓弩,代军便己杀到,冲入郑军阵中。
郑军被代军冲得收势不住,只得再向后败退。马保大惊,连声疾呼,怎奈军令再难传下,败势难挽,中军只得随着败军一齐向本阵退去。
马保败阵消息早己报到秦玉处。秦玉闻报大惊,马保素来能征惯战,今日怎会不敌区区一千五百代军?代军素来孱弱,今日怎的这般勇猛?代军两处兵马虽不多,但前后夹击之势若成,只怕也难以抵挡。若被代军杀到城下,攻城将士更难免死伤。
左思右想之下,一时彷徨无计,秦玉无奈,只得下令鸣金收兵。命张羽率箕营面向平遥列阵,以防代军从城中杀出。又命洪钟面向东北列阵,接应亢营败军,防备代军援兵。
距本阵只里许,亢营兵马己退至房营阵中,又再向后退去。所幸房营皆是骑兵,败兵只在马匹之间穿行,并未搅乱房营阵势。房营兵马又早有军令,让过亢营败兵,只岿然不动。
代军见前方有郑军兵马列阵等候,便不再追赶,收住脚步,重又集结兵马,排成守御阵势。
亢营败兵渐渐收住败势,在房营身后止住。待败兵过后,房营阵势重归严整,与代军相对。洪钟见代军虽经一场大战,阵法却仍分毫不乱,竟不敢冒然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