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欢乐氛围还在空气中飘荡,但生活的齿轮却不会因为假期而停滞。
对于游得花来说,新的一年带来的不只是美好的祝福,还有悄然而至的变数。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院子,游得花给林凡寄完信,脚步轻快地回到家中。
一进门便看到方圆正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板凳上,双手托腮,眼神飘忽,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得花!你可回来了!刚才邮递员突然送来一封信。”方圆听到动静,猛地抬头。
游得花愣了一下,难不成自已前脚才寄过去询问林凡那边情况的信,这么快就回信了?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估计是林凡也早早地寄了信过来,时间上恰好凑巧了。
“得花!你快看。”
方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
“地址是咱们这儿没错,可名字却写着'游真同志收'。咱们这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叫游真的?该不会是寄错了吧?”
游真?游得花嘴巴微张,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随即很快反应过来。
暗自腹诽,没想到那个周其竟然真的把自已随口编的假名当真名来用了。
“啊,这个啊......”游得花无奈地笑了笑,含糊其辞,“其实是我的笔名,没寄错。”
方圆眼睛一亮,“哇!得花你有笔友啊?我写了那么多稿子都没交到个笔友,你可真厉害。”
“就是巧合,不算......”游得花连忙摆手,这充其量就是个乌龙,可不是什么真正的笔友。
“得花,千里难得一知心笔友。”方圆调皮地眨了眨眼,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游得花,“这么珍贵的情谊,我就不打扰你啦,你慢慢看,好好回。”
望着方圆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游得花叹了口气。
算了,还是先看看这信怎么回事吧。
游得花走到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小心翼翼地拆开那鼓鼓囊囊的信封。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掉出来的竟然是一幅四折叠的树叶贴画,精致而小巧。
从青翠欲滴的毛竹叶到郁郁葱葱的桦树叶,再到金黄灿烂的银杏叶,最后是洁白如雪的银丝菊,依次排列,将四季的更迭浓缩于这小小的画卷之中。
“这贴画还挺别出心裁。”
游得花将那幅树叶贴画举到眼前。
阳光透过树叶的纹理,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影。
游得花不禁多看了几眼,心想,没看出来周其这手工还真不赖。
然后又拿起另一张信纸展开,结果信的第一句就让游得花哭笑不得:“真好,展信佳!”
这人怎么还玩起了文字游戏?游得花吐槽。
不过这字迹,倒是真应了那句老话,字如其人。
和第一次见周其给人的感觉一样,不是个善茬。
笔锋凌厉,入木三分,字如刀刻,锋芒毕露。
游得花微微挑眉,接着往下看,只见上面写着:
【新年快乐!遇见你很高兴!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我是周其,欧阳阳的二表哥。
去年的两次见面过于匆忙,新的一年,希望能和你重新认识一下。
过年时我和欧阳阳用奶糖打了个赌,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竟然输了!
这小子,平日里看着机灵,没想到还有几分“歪才”。
愿赌服输,他让我找个人把自已的奶糖送出去,一个都不能留。
本来我想随便找个人糊弄过去,可那小子非说要有证据。
思来想去,又听欧阳阳说你最喜欢吃奶糖了,这做好事的机会,除了你也没别人更合适了,希望你不要嫌弃,务必收下。
对了,我还把能搜罗到的口味都放一起了,里面除了你以前尝过的巧克力味,还有好几种新的口味,你可以尝试下哪个更好吃,到时告诉我,权当帮我个忙。】
游得花:“?”
满头黑线地翻过信纸背面,周其又絮絮叨叨地列举了自已在军区受训的种种“惨状”:
被自家大哥从早到晚操练,还要忍受欧阳阳的嘲笑。
【你是不知道,我大哥那叫一个严格。
天不亮就把我拉起来跑步,跑完还得做俯卧撑。
躺在地上装死,他能直接把我扛起来,继续训!
休息时,喝口水没跑步前进,也要被罚绕操场跑二十圈,回去都没饭吃了。
只怪我住在这眼皮子底下,想逃都逃不了,这不是大哥的兵,也得受这份罪。
其次,打欧阳阳那小子来了之后,每次看我训练,就帮倒忙。
有一次我正做引体向上,他在下面喊加油,我一分心,手一滑,直接掉下来了。
你猜他怎么说?'哎呀,看来我不该给你加油的。'我都想把他扔进操场的水坑里去。
从早操练到晚上熄灯,累得我连站都站不稳。
欧阳阳那小子还在旁边笑话我,说我像只瘸腿鸭子,气得我牙痒痒。
我看欧阳阳那小子过年吃了那么多糖,见牙不见眼的,再吃下去,牙都要蛀光了,是个瘸嘴小孩才是。
那些糖请你一定,必须,好好收着慢慢吃,后面欧阳阳回去了可千万别给他,免得他精力旺盛又皮起来。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
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祝你新年快乐,学业进步!
周其 于一九七二年二月】
游得花从头到尾看完,心情那叫一个复杂,所以说来说去,就是和欧阳阳打赌输了,给自已送奖品?
后半部分一大堆,中心思想就是最后的叮嘱,让自已别给欧阳阳糖吃?
这周其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游得花拿着手里摊开的纸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阵微风吹过,带起了信纸的一角。
游得花一拍脑门,糖呢?
这信里光说好几种糖,但也没见着在哪儿啊?
莫非还没寄来?
可是不应该啊,信上意思明明是一起寄来了,那糖去哪儿了
就在这时,方圆急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脸上带着懊恼,“哎呀得花,我方才想着你笔名的事,忘了跟你说。”
“送信的人忙不过来,还交代了让去一趟邮局,拿下大包裹。”
好吧,看来还得跑一趟邮局。
太阳高挂,时间尚早,游得花又跑了趟,取到满满一大包的东西。
拎着往回走时,游得花掂了掂包裹的重量,沉甸甸的。
心里不禁盘算着,还是得等欧阳阳回来等价还礼回去得好。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说话声。
那声音娇滴滴的,尾音故意拖得老长,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得水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游得花一怔,脚步停了下来。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再定睛一瞧,只见游得水的自行车倒在地上,车轱辘还在转着。
旁边站着一个女人,身形有几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