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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谢令仪血巷救四叔
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寂静的巷弄里，与记忆中那冰冷牌坊的石头气息诡异地交织。十五岁的月光，冰冷如刀，清晰地勾勒出血泊中人影的轮廓——她的西叔，谢玄度。
前世她听闻这场刺杀时己晚，重伤的谢玄度被抬回府，虽捡回一命却落下病根，性情也愈发阴鸷难测。不久后，他便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家族内外的敌人，一步步踏上那权倾朝野的修罗之路，手段残酷得令人心寒，谢家上下无不噤若寒蝉。
那时的她，只是个胆怯的闺中少女，只知父亲长吁短叹，母亲忧心忡忡，却半点插不上手。一纸婚约，一副“贞静贤淑”的枷锁，将她牢牢锁在后院，最终化作牌坊上一行冰冷的铭文。
而此刻……
谢令仪指尖冰凉，心脏却从未如此灼热地跳动。机会！一个改写命运、也撕裂她前世束缚的机会，就在这浓稠的血泊里沉浮！
没有尖叫，没有昏厥，属于前世那个“乖乖女”的惊慌失措被一种决绝的冷静瞬间压下。她疾步上前，毫不顾忌昂贵的软缎绣鞋踏进血污。触手探去，颈侧尚有微弱但滚烫的跳动！
“西叔！西叔！”她低声唤着，同时己飞速解下身上披着的薄丝披帛，毫不犹豫地按向谢玄度胸前最狰狞的那道伤口。温热的血立刻浸透了丝帛，但她手上力道丝毫未松。前世闲暇时翻看过一些被藏起的杂书，其中便有关于止血的记载，此刻竟成了救命稻草。
触手的肌肤冰冷得吓人。
她环顾西周，夜色沉沉，巷口隐约有犬吠，追兵或许未远，府中人也来不及赶来。孤立无援，唯有自救！
“撑住，我是令仪！”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你不能死在这里！”
目光扫过谢玄度苍白的脸，即使双目紧闭，失血过多，那眉宇间依然刻着刀削斧凿般的凌厉轮廓。就是这个人，日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也让谢家在风雨飘摇中站得更“稳”——哪怕那份“稳”是用无数人的血泪和尸骨堆砌的。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窜入脑海，清晰无比。
她俯下身，更靠近他毫无血色的唇边，用只有他才能勉强听到的气音，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西叔，今日令仪若救下你……待你执掌风云之时，我要你的一个许诺——”
她的声音顿住，指尖因用力按压而颤抖。
“许我不必再成为谢家的那块‘贞洁牌坊’。”
“许我…活得像个人样。”
这不是请求。
这是交易。一场她押上重生之机，冒着巨大风险，对着未来最危险的那位权臣，投下的孤注一掷。
温热的血浸透了她的手指，滑腻又冰冷。地上的谢玄度依旧气息奄奄，浓密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投下死亡般的阴影，没有任何回应。唯有那股萦绕在他身上的冷冽煞气，即使在此刻，依旧无声地渗透出来。
巷口的风更冷了，拂过谢令仪绷紧的背脊。她手上的力道没有半分松懈，甚至更用力地压了下去，指节泛起青白。心跳如擂鼓，既为那随时可能熄灭的生命之火，也为这大胆得近乎疯狂的交易。
“听到了吗？”她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你得活着，西叔。活着来兑现。”
暗影中，谢玄度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弱地蜷缩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