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红梅急促地喘息着说:“不行,你怎么还跟年轻人似的,这么容易冲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又夹杂着几分羞涩。
刘晓年呢喃低语:“如果可以,就让咱们这样死去吧……”他的声音里满是深情与悲壮,仿佛在这一刻,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唯有眼前的孟红梅是他的全部。
孟红梅被他的这番深情告白打动,眼眶瞬间了。她的身躯像小船一般,在水面上轻轻飘荡,飘荡,仿佛要飘向那人间至美的所在。在她的想象中,那里仿若天堂,没有屈辱,没有纷争,没有痛苦,更没有尘世中诸多的烦恼。她沉浸在这美妙的幻想里,不自觉地发出轻柔的呻吟,蜷起胳膊,仿若在掌控着小船的航向,向着那梦幻般的巅峰,徐徐驶去。
刘晓年和孟红梅走到一起的事儿,如同野火般在村里迅速传开,没多久便闹得沸沸扬扬。亲家公与亲家母居然凑成一对,这可是村里破天荒的头一遭。如此离经叛道的行径,自然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与无情嘲笑。对于外人而言,这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图个新鲜乐子,笑过也就算了。但对于他们的亲人来说,却实在难以接受,只觉得这是丢人现眼的事,甚至都羞于出门见人。
刘帅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瞧见草棚里坐着的孟红梅,脸上的神情有些麻木,他轻轻地叫了声:“妈。”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纠结。
孟红梅轻声应了一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刘帅面对着她,嘴唇嗫嚅着,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憋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心中又气又急,猛地跺了跺脚,转身走出了草棚。
他来到围堰上,站在刘晓年身后,身子微微颤抖,带着哭腔说道:“爸,你老糊涂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与痛心。
刘晓年头也不回,平静地应道:“我清醒得很。”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刘帅痛苦地直摇头,提高了声调,几乎是喊出来:“你就是老糊涂了,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他无法理解父亲的选择,情绪愈发激动。
刘晓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地说:“我没有。”他心意已决,不想再与儿子争辩。
刘帅像只脚底受伤、被逼入绝境的豹子,猛然跳将起来,大声嘶吼:“爸,你要找老伴,我不反对,找谁都行,可唯独不能是她!她是谁啊?她是小翠的妈,我的丈母娘,你的亲家母!你们这么不管不顾,让我们这些小辈的脸往哪儿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委屈,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地宣泄出来。
刘晓年咬着牙,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我们顾不了这么多了。”在他看来,爱情是自已的事,他不想再被世俗的眼光所束缚。
刘帅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跟着哆嗦,望着父亲质问道:“真就没商量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父亲能改变主意。
刘晓年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他的回答简短而有力,彻底打破了刘帅的幻想。
“刘晓年,我祖宗!”刘帅怒不可遏,在极度的愤怒之下,他失去了理智,抡起拳头,朝着刘晓年的后背狠狠砸了一拳。
刘晓年身形晃了晃,随即稳住,挺直腰杆,伫立在风中,衣袂随风飘动。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还手,只是静静地承受着这一切。
刘帅如丧考妣,哭嚎着离去。没过多久,小翠铁青着脸找来了。
她对坐在堰边抽烟的公爹视而不见,临进草棚时,喉咙里“咕噜”一声,一口痰重重地吐在地上。这一行为充满了不满与厌恶。
小翠进了草棚,瞅见坐在里面的孟红梅,开口第一句便是:“妈,你跟我回家。”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意味,希望母亲能跟她回去,结束这场闹剧。
孟红梅凝视着她,语重心长地说:“小翠,妈年轻的时候做不了主,嫁错了人。如今姥姥、姥爷都不在了,你们还想管着我?妈啥时候才能自已说了算一回?”她的话语中满是对自由和幸福的渴望,希望女儿能理解她的选择。
小翠急得眼眶泛红,说道:“妈,我们不是想管你,你生养了我们,我们还没报恩呢,哪有资格管你。我们也知道你和我爸过得不痛快,可你也不能和我公公在一起啊!你就不想想,你这么做,让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在村里还怎么抬头做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将自已的委屈和担忧一股脑儿地倾诉出来。
孟红梅反问道:“就因为你们要面子,就忍心看着妈活得生不如死?你不觉得自已太自私了吗?”她认为女儿只考虑自已的感受,却忽略了她的幸福。
小翠委屈得泪水夺眶而出,哭诉道:“我自私?你知道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吗?都说母女俩陪着父子俩睡觉……”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羞辱和委屈,这些流言蜚语让她不堪重负。
“别说了!”孟红梅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我想怎么活是我自已的事,别人爱咋说是他们的事。”她不想再听这些伤人的话语,她决定要为自已而活。
小翠一下子愣住了,被母亲的强硬态度所震惊。
片刻之后,小翠“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哀求道:“妈,我求你了。”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能打动母亲,让她回心转意。
孟红梅也呆住了,没想到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小翠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农药,“啪”的一声拧开瓶盖,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她圆睁双眼,瞪着孟红梅,喊道:“妈,今儿你不跟我回去,我就死在你面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试图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迫母亲妥协。
孟红梅惊得转过头,母女俩四目相对,眼中满是惊惶与决绝。刹那间,孟红梅冲着小翠喊道:“小翠,你这是要逼妈去死啊!”她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决绝,心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说时迟那时快,孟红梅像只发了疯的母鸡,挥舞着双臂扑向小翠,伸手去抢那瓶毒药。小翠哭喊着拼命抵抗,母女俩你争我夺,农药洒了一地,刺鼻的味道愈发浓烈。最终,两人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这场激烈的冲突让两人都疲惫不堪,心力交瘁。
小翠紧咬牙关,满脸痛苦,恨恨地低语:“妈,你的心真狠啊!”她觉得母亲不顾她的感受,心中充满了怨恨。
这边刚消停,那边穷凶极恶的杨大志领着本家的弟兄们气势汹汹地赶来了。他双眼通红,活像一只得了狂犬病的恶犬,呲牙咧嘴,满脸癫狂。一路上,他又跳又叫,嘴里骂骂咧咧,那模样既滑稽又可怖。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一心只想找刘晓年和孟红梅算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晓年心里明白,这帮人来者不善。他一把扯掉上衣,光着膀子,手握一根粗木棍,稳稳地守在草棚口。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草棚里的孟红梅。此刻的他,眼神坚定,充满了无畏的勇气。孟红梅亦是如此,手里紧攥着一根擀面杖,蹲在草棚门口,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只要谁敢动刘晓年一根汗毛,她就跟谁玩命。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为了保护爱人,她愿意付出一切。
杨家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逼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敌意,仿佛要将刘晓年和孟红梅置于死地。
亲家见面,分外眼红!杨大志气急败坏地冲着本家那些帮凶嘶吼:“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个王八蛋,大不了我偿命!”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疯狂和杀意,完全失去了理智。
杨家人高举木棒,一拥而上,刘晓年瞬间陷入重围。起初,他还能凭借着自已的力量勉强抵挡、伺机还击,可没多久,就因寡不敌众,只剩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被打得节节败退。额头被打破了,鲜血糊了一脸,最后,他被一闷棍狠狠撂倒在地。眼见心爱的人惨遭毒打,孟红梅怎肯袖手旁观?她发了疯似的舞动擀面杖,左冲右突,硬是杀出一条血路,爬到刘晓年身旁,用自已的身体紧紧护住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先打死我吧,有种先打死我!”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坚定,为了保护刘晓年,她毫不畏惧死亡。
虽说孟红梅做了有违世俗的事,可在杨家人眼中,她到底还是杨家的媳妇、杨大志的老婆,杨家族人一时间还真下不去狠手。杨大志见状,一把夺过旁人手里的棍子,大步冲上前,亲自对孟红梅痛下毒手。他一棍狠狠抽在孟红梅后背上,嘴里骂骂咧咧:“臭,老子今儿不打死你,跟你姓!”他的愤怒已经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及往日的夫妻情分。
他一棍接着一棍,劈头盖脸地朝孟红梅身上胡乱抡去,直到孟红梅口吐鲜血,眼神木然,缓缓倒在刘晓年身上……她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下,仿佛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刘晓年心急如焚,紧紧抱住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红梅,你怎么样?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忧,此刻的他,只希望孟红梅能平安无事。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被这惨烈的场景所震撼,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刘晓年缓缓抬起头,望着那些行凶者,咧开满是鲜血的嘴,凄然一笑。他的笑容中充满了悲凉和无奈,仿佛在嘲笑这世间的荒唐和残酷。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滚滚黑云如浓烟般汹涌翻腾,直压头顶。紧接着,一声炸雷在头顶轰然响起,狂风呼啸着裹挟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不知是谁,因何缘故惊叫了一声,杨家的人顿时作鸟兽散,一窝蜂地逃开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仿佛是上天对这一切的愤怒和谴责。
刘晓年和孟红梅被闻讯赶来的刘家的人紧急送往医院。他们的命运在这一刻悬在了一线之间,生死未卜。
刘晓年遭杨家的人毒打住进医院,无疑又挑起了刘家族人对杨家积压已久的新仇旧恨。刘家前些日子在杨家面前刚吃了大亏,输得一败涂地,可俗话说“虎死余威在”!如今杨家这般肆无忌惮地殴打刘家的人,在刘家人看来,简直是骑在脖子上拉屎。当天,刘英山便黑着脸,匆匆赶到“南霸天”刘老四跟前,气呼呼地说:“爸,老杨家太欺负人了!他们把年哥打得住院,这分明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希望刘老四能为刘家出头。
刘老四乍一听,也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只是前些日子在杨家面前败得太惨,心里还有些发怵。换作平时,就凭他那火爆脾气,早就带头冲上去大闹一场了。吃一堑,长一智,有了上次的教训,刘老四遇事冷静了许多,独自沉思片刻,心里便有了主意,抬头对刘英山说:“你去召集咱家的人,去找刘帅,挨打的是他老子,这出头的事,怎么也该轮到他了,你们在旁边给他助威就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试图利用刘帅来为刘家出气。
刘英山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转身照吩咐行事去了。他深知刘老四的用意,也希望能借此机会让刘家找回面子。
刘老四又扭头对坐在炕沿上的老伴说:“你也去桂云家一趟,见到红凯,把杨家打伤孟红梅的事跟他说一说。”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算计,似乎在策划着一场更大的风波。
老伴一脸懵懂,嘟囔道:“孟红梅毕竟是红凯的姐,你让我这么一说,他那火爆脾气,还不得出去惹事!”她担心这样会引发更大的冲突,心中充满了忧虑。
刘老四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吼道:“让你去就去,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他的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老伴不敢招惹他,满心不情愿地去了。刘老四望着她出门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冷笑,喃喃自语道:“老佛爷!你不是厉害吗?这回有你好受的!”他似乎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心中暗自得意。
刘英山带着刘家三十几号青壮年,手持棍棒,涌入刘帅家院子,扯着嗓子把屋里的刘帅喊了出来,黑着脸质问道:“小帅,你爸被老杨家的人打得住院了,你就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咱老刘家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和激将,试图激怒刘帅。
刘帅和小翠正因刘晓年和孟红梅的事窝在家里,自觉颜面扫地,满心郁闷。此刻,听闻父亲被打得住院,刘帅脑袋“嗡”的一声,顿时热血上涌,急惶惶地喊道:“谁干的?我跟他没完!”他的愤怒瞬间被点燃,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欲望。
“还不是老杨家!”刘英山添油加醋地说,“小帅,你给我听好了,他们老杨家这是骑在咱们老刘家脖子上拉屎,还想让咱们咽下去。我把一家子人都叫齐了,今儿你要是不为老刘家出这个头,我就把你逐出刘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和煽动,进一步激发了刘帅的斗志。
刘帅本就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经刘英山这番连激带逼,怒火“噌”地蹿上头顶,一把扯下背心,光着膀子就冲上街头,这一冲动,理智全无,指名道姓,一路朝着岳家破口大骂。刘英山和刘家族人紧紧跟在后面,摩拳擦掌,只等有人敢出来阻拦,便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他们的气势汹汹,仿佛要将杨家踏平。
这边,刘家的人浩浩荡荡组成讨伐大军;那边,孟家的人也有了动静。孟红凯听丈母娘一说姐姐被打伤住院,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拎起菜刀,骂骂咧咧地冲上街头,这一路,又引得本家几个热血汉子纷纷加入,不多时,也聚起一大帮人。孟家的人同样愤怒不已,他们要为孟红梅讨回公道。
两条街,两支气势汹汹的讨伐队伍,如同汹涌潮水,一起向杨家涌去,一时间,村里鸡飞狗跳,尘土漫天飞扬。杨家的人早就听到动静,纷纷朝杨万山家里聚拢,到了那儿,各自抄起棍棒,准备迎战。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紧张和混乱之中,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杨万山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嘈杂的叫骂声,神色冷峻,对本家的人下令:“都给我听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去,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他试图控制局面,避免更大的冲突。
杨大志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嚷道:“就让他们这么骂,往后咱们还怎么出门?”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想要出去反击。
杨万山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东西,你惹的乱子还不够大?”他对杨大志的冲动行为感到愤怒和无奈,认为他闯下了大祸。
杨大志挨了这一巴掌,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地退到一边。他知道自已理亏,也不敢再违抗杨万山的命令。
杨万山扫视一圈院子里的杨家人,然后独自一人,大步走上街头。他试图凭借自已的威望来平息这场风波,维护杨家的尊严。
大概是村里人见这么多人要打群架,怕闹出人命,赶紧报了警。刘孟两家的人刚到庙台上,警车便呼啸而至,派出所民警把车一横,挡在路中,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家保持冷静。可刘孟两家都有些好事起哄的人,仗着已方人多势众,根本不把民警的话当回事,权当耳旁风。民警眼看局面就要失控,正在这时,“老佛爷”杨万山背着手,迈着沉稳的步子,像头老骆驼似的“橐橐”走来。他的出现,仿佛给这场混乱的局面带来了一丝转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