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苒有心冲进楼道,可楼道里设有监控,她清楚,倘若酒店正谋划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一旦看见她清醒,极有可能像对付之前那个女人一样,过来也将她五花大绑。
通常喷洒的睡眠气体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就算停止喷洒,封闭的屋子,一时半会散不出去。即便用浴巾捂住了鼻子,她还是尽量克制着呼吸。
她试图推开窗户,却发现窗户已被牢牢锁死,纹丝不动。白天时窗户还好好的,显然,这帮人趁她用餐的间隙,没少做手脚。
她无奈地蜷缩在房间角落,顺手关上灯。如此一来,要是酒店工作人员贸然闯入,只要第一时间没看到她,她便有机会反击。
没过多久,气体喷洒的微弱声响渐渐停歇,但空气中仍残留着气味,她只能接着捂住口鼻。
就在这时,沈言的房间传来一阵动静,嘶嘶拉拉的,像是硫酸在烧灼,还夹杂着阵阵哀嚎。不过,这哀嚎声并非人类发出,那声线低沉,犹如沉闷的电音。
盛苒本无意关心沈言的死活,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但沈言并不像会被酒店拿捏的人。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禁怀疑,难道他与酒店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结?
此时楼道里又传来怪异声响。气体的味道在屋内依旧久久不散,这浴巾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窥探,瞳孔瞬间放大。
只见外面的“人”全都低垂着头。说是人,实则有些牵强,他们周身散发着深绿色的光芒,更像是魂魄之类的存在。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点门缝,这才看清,外面并非一两个魂魄,而是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仅这一点门缝,根本看不到队伍的尽头。
离她最近的那个魂魄,毫无反应,仿佛她能看见他们,而他们却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这些魂魄垂着头,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死寂,如一潭死水,只是机械地缓缓挪动着脚步。
见状她索性彻底打开门,甚至故意弄出些声响。然而魂魄们依旧毫无反应。
她好奇这些魂魄要去往何处,顺着队伍往前望去——
只见他们……竟朝着沈言的屋子走去。
她与“人群”保持着一定距离,悄悄来到沈言门口,眉头紧皱,紧盯着眼前的一幕。
沈言面前摆放着一个类似香水瓶的瓶子,他戴着黑色手套,正用力地撕扯着魂魄的胳膊。
刚才听到的哀嚎声,正是这些魂魄痛苦的呼喊。而那滋滋啦啦的声音,是鬼魂们被肢解时发出的声响。
沈言脸上挂着阴森的笑容,皎洁的月光映照下,他的牙齿白的格外醒目,在黑暗中宛如索命的恶魔。他将魂魄踩在脚下,双手紧紧抓住魂魄的胳膊,奋力撕扯,如同扯断稻草人一般,硬生生地将胳膊拽了下来。
这场景,恰似破碎的玩偶,胳膊连带着海绵一起扯断。
拽完胳膊,他又去扯腿,最后双手握住魂魄的脑袋,像拧瓶盖似的,不知转了多少圈,活生生地将脑袋拧断。
或许脑袋是关键部位,随着沈言将其拧断,魂魄渐渐消散,宛如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四下散开,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声声哀嚎,仿佛是打在沈言身上的兴奋剂,他的表情愈发亢奋。
盛苒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身旁的魂魄,那触感真实得如同触摸活人。
虽说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话有些不合时宜,但她实在忍不住想,身为人类,怎能如此残忍地痛下杀手?
难道他是在为酒店除害?可这些魂魄看起来并无害人之意。
他们反倒给人一种朴实的感觉,只是毫无生机。而且,他们竟有条不紊地排队,任由沈言杀戮,排队时麻木顺从,毫无反抗,直到沈言开始残忍施虐,眼神中才流露出惊恐。
沈言或许太过沉浸在这场杀戮的狂欢中,一直没有察觉到站在门口的盛苒。
盛苒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万一这些看似朴实的魂魄,实则暗藏祸心呢?
也许……酒店喷洒气体,就是为了不让她看到这一幕,她何苦自作聪明,倒不如一觉睡到明天。
想到这儿,她转身准备回房。
就在打开门的瞬间,一只冰凉的小手拉住了她。
她回头看去,是一个可爱的小胖小子,他的表情与其他麻木的魂魄截然不同。
小男孩眼中满是祈求,圆圆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说道“姐姐,可以救救我们吗?”
“我……”盛苒眉头紧皱,“你们不该为祸人间。”
小胖子连忙摇头“我们没有,姐姐,吓唬人的不是我们。”
“我们的坟墓就在这里,当时这里的老板根本不给我们移坟,强行把地推平了。我们的尸骨还在这儿,所以哪儿也去不了。这里以前人气太旺,我们连投胎都没办法,天天饿着肚子,已经死了却还要忍受这种痛苦,也没办法再次死掉。”
“这里的鬼魂,三魂七魄不全,他们被屋子里那个虐杀我们的坏哥哥手中的食物吸引过来,那种食物还能让我们变成实体。我是为数不多还没丧失意识的鬼魂了。”
小胖子抖着双唇,再次说道“那个吓唬人的……也不是坏家伙,他是为了帮我们投胎……”
说到这儿,小胖子哽咽起来,眼神悲痛地看着一个个走进屋子送死的魂魄,委屈得不成样子。
对小胖子而言,这些魂魄就如同家人,即便他们没了意识,痛感却依然存在。听着同伴魂飞魄散的声音,小胖子却无能为力……
盛苒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俗话说,鬼话不可轻信,她不能盲目相信。
她没有进屋,而是缓缓关上门,打算去问问沈言。不知为何,她直觉沈言不会说谎。
她走到沈言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打断了正在疯狂虐杀的男人。
沈言因兴奋而喘息着,强壮的胸肌起伏不定,目光中带着惊讶看向她,显然对她出现在这里感到诧异。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在做什么?”
“享受啊!”
“这么说,这帮魂魄真的不是坏的?”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嗯。”
她气得笑了出来,果然没猜错,这个男人坦荡得让人火大。她抿着唇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住手!”
沈言歪了歪头,手插进口袋,表情狂妄:“你不让我杀这些,我就得杀人了。”
“什么狗屁逻辑!”
沈言并未被盛苒的谩骂激怒,反而耐心解释起来:“我不是正常人,你可以把我当成变态。我控制不住自已杀戮的欲望,这些生物已经死了,我这么做已经算是善良的了,不然你觉得你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吗?”
“或者……”男人坏笑着,“你跟我走,让我杀了你。”面前这个女人对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他甚至幻想用刀子划开她那白皙嫩滑皮肤的样子,想必一定美极了。
盛苒知道,再跟他纠缠下去,面前这个变态肯定还会搬出更多歪理。
她不再多言,直接从口袋掏出打火机。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传来,她打开打火机盖子,走进沈言屋内,在男人的注视下,站到窗帘附近,语气平淡地说:“如果我烧了这里呢?会不会砸烂你好兄弟的招牌?”
“你觉得你做得到?”
“或许我这次做不到,但明天呢?后天呢?你应该知道我是个被怨灵缠身的女人,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为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