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锁绞碎肩胛骨的瞬间,林秋月看见母亲手中的桃木锁迸出青光。
十六道锁链如遭雷击,在离她咽喉半寸处熔成铁水。
黄金面罩女子发出尖啸,井水倒卷成漩涡,将族老们的纸轿撕成漫天符纸。
“月儿接住!"”
母亲的身影在狂风中忽明忽暗,合婚庚帖穿过锁链缝隙飘来。
林秋月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泛黄的纸笺遇血显影,竟浮现出双生妹妹的画像——画中人身着血红嫁衣,眉间点着守宫砂。
黄金面罩突然箍住林秋月的脸。
冰冷的金属紧贴骨肉生长,面罩内壁生出无数倒刺扎入瞳孔。
她疼得蜷缩在地,却透过面罩看到惊人真相:祠堂地砖下埋着口青铜瓮,瓮中浸泡着三百年前那对双生女的连体婴尸,脐带缠着块刻有“林崇晦”名字的灵位。
“你以为母亲真舍得牺牲自己?”
黄金面罩在颅内冷笑,林秋月的右眼被迫看向母亲——老人溃烂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
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肌肤,更像是井底沉淀了百年的苔藓。
族老们的唱咒声突然拔高。
林茂公撕开麻衣,胸腔赫然是口血肉铸成的更漏,脏器随咒语节奏在肋间滑动。
其余族老用骨刀划开腹部,将浸透黑血的稻谷撒向古井。
谷粒遇水膨胀成婴孩头颅,咧开长满尖牙的嘴咬住林秋月的脚踝。
剧痛中林秋月攥紧合婚庚帖,纸笺边缘突然变得锋利如刃。
她划破手腕将血抹在妹妹画像的眼睛上,井底骤然响起锁链崩断之声。
混着藻腥的阴风卷起满地符纸,在空中拼成巨大的血色八卦。
“阿姊...…接住...…”
虚空中传来妹妹的呼唤,半块桃木锁破空而来,与母亲手中那半块严丝合缝。
锁芯弹开的刹那,林秋月看到永乐年间的雨夜——真正的井娘娘被林崇晦毒杀后抛尸井中,腹中双胞胎被青铜樽闷死在祠堂。
黄金面罩开始融化。
滚烫的金液灼穿林秋月的脸颊,却在触及白骨时凝结成新的血肉。
她突然明白这具身体早被调换过无数次,每个甲子年诞生的林家双胞胎,都是为修补井娘娘残魂准备的容器。
“用樽中血蘸合婚帖!”
垂死的母亲突然暴起,鳞片覆盖的手掌拍向青铜瓮。
腐臭的尸水喷溅在庚帖上,林秋月惊觉自己正在快速读取三百年的记忆——原来当年井娘娘亦是献祭品,她被迫嫁给的“神灵”,实为林氏先祖用巫术培育的魙孽。
族老们的阵型开始溃散。
林茂公胸腔的更漏炸出蛆虫,其余人腹中稻谷化作血水。
林秋月趁机将合婚庚帖按在青铜瓮上,瓮中连体婴尸突然睁开西只琥珀色眼睛,脐带如毒蛇般缠住黄金面罩。
“不!!!”
井娘娘的惨叫震碎祠堂瓦片。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林秋月看见自己与妹妹的身影在庚帖上重叠。
当她们的手在纸面相触的瞬间,青铜瓮中的婴尸开始急速生长,三百年的怨气凝结成实体。
血月边缘泛起白翳。
林秋月夺过母亲手中的半块桃木锁,将其刺入自己心口。
剧痛中黄金面罩应声脱落,露出底下与妹妹一模一样的脸。
井水开始沸腾,历代祭品的骸骨浮出水面,手拉手筑成通往祠堂地宫的白骨桥。
“该终结了。”
她踏着骸骨走向地宫深处,手中合婚庚帖无火自燃。
火光照亮墙壁上真正的族谱——那些用经血书写的名字正在燃烧,每个姓氏都化作黑烟钻入青铜瓮中。
井娘娘的残魂在火中扭曲尖叫,林秋月却突然听见妹妹的轻笑。
她低头看向心口,桃木锁的裂缝里生出一枝并蒂莲,花瓣上滚动着黎明前的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