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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哑笑声撞破夜色时，赖星澜的手指正掐在苏浅腕骨上。
他拽着人往身后带，黑风衣下摆扫过礁石棱线，发出刺啦声响。
沈暮羽的枪口己经抬平，战术背心沾的海水还在往下滴，砸在礁石上溅起细小水花。
"谁？"赖星澜咬字像咬碎钢珠。
树影摇晃得更急了。
有什么东西从阴影里挤出来，衣料摩擦声混着粗重喘息。
等那道身影完全暴露在月光下，苏浅后槽牙猛地一酸——是林炎。
但那不是她见过的林炎。
他的眼神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后槽牙。
喉间还在漏风似的咯咯响，像老式留声机卡了带。
"灰鸦...计划..."林炎开口时，声音是从喉咙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金属刮擦的刺响，"你们...阻止不了。"
苏浅后退半步。
白璎的激光刃嗡鸣着逼上前，在林炎胸前划出半寸红痕。
可他像没知觉似的，抬手就抓向白璎的机械臂，指甲缝里渗着黑血，"太...天真。"
"被控制了。"苏浅攥紧顾安之给的芯片。
她见过这种眼神——上回在废弃实验室，被脑机接口篡改意识的实验体就是这样。
林炎的指尖在发抖，虽然动作快得像毒蛇吐信，可抬臂时肘关节总会顿半秒，"动作有延迟。"
沈暮羽的子弹擦着林炎耳际飞过，在礁石上崩出火星："牵制住！"
秦霄的枪托砸向林炎膝盖。
白璎的激光刃转而割向他手腕。
林炎吃痛侧头，却突然发出尖笑，反手扣住秦霄枪管往下压。
枪火擦着秦霄靴面炸开，焦糊味混着海风灌进鼻腔。
赖星澜扯下袖扣弹向林炎面门。
银质袖扣砸中他眉骨，渗出血珠。
可林炎连眼都没眨，反手就去抓苏浅——他明明被三面围攻，却像装了定位器似的，每一步都精准锁着苏浅的位置。
"找你。"林炎喉咙里滚出含混字眼，"找你。"
苏浅后背抵上礁石。
赖星澜的手掌按在她后颈，将人往自己怀里掰。
沈暮羽的子弹擦着她耳尖飞过，打穿林炎左肩。
可那伤口刚冒血，就见林炎脖颈处闪过幽蓝微光——是植入式芯片的反光。
"脑控。"苏浅突然喊，"他后颈有控制器！"
白璎的机械臂瞬间变向。
激光刃擦着林炎下巴划过，在他后颈撕开道血口。
果不其然，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芯片嵌在血肉里，正随着林炎的动作明灭。
"秦霄！"苏浅弯腰避开林炎抓来的手，"用电磁脉冲！"
秦霄反手从战术腰带摸出个小装置。
红光闪过的刹那，林炎的动作猛地一滞。
苏浅趁机绕到他身后，手掌成刀狠狠劈在芯片位置。
"咔。"
芯片碎裂的轻响混着林炎的闷哼。
他像断线木偶似的下去，额头砸在礁石上，渗出血来。
赖星澜立刻揽住苏浅肩膀，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沈暮羽蹲下身，指尖按在林炎颈侧。"活着。"他抬头，额角沾着汗，"但意识...像是被强制覆盖过。"
林炎的睫毛颤了颤。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终于有了焦距。
可还没等他说出话，苏浅己经蹲下来，指尖按住他渗血的后颈："刚才...是谁在操控你？"
林炎张了张嘴。
海风卷着腥味灌进他喉咙，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苏浅手背。
等他再抬头时，眼底只剩一片空白，像被人按下了删除键。
"我..."他声音发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浅的指尖还沾着林炎后颈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她蹲在礁石上，膝盖压得生疼，却顾不得，攥住林炎肩膀摇晃：“你刚才怎么了？是谁在操控你？”
林炎喉结滚动，嘴角血沫蹭在苏浅手腕上：“我不知道……只记得听到一个声音，像生锈齿轮碾过脑子，然后就……”他突然攥紧苏浅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然后我看见你，必须抓你，必须——”
“松手。”赖星澜的声音像淬了冰。
他弯腰扣住林炎手腕，指节发白，林炎吃痛松开手，瘫回礁石。
顾安之不知何时走过来，黑色大衣下摆沾着草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芯片碎片，指腹擦过金属边缘：“看来我们面对的敌人比想象中更加强大。”
苏浅抬头看他。
月光照在顾安之镜片上，遮住半张脸。
她后颈泛起凉意——这是顾安之第三次在关键节点精准出现，上回废弃实验室爆炸前，他也刚好“路过”送来定位器。
“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顾安之把碎片收进怀表夹层，动作缓慢：“我查‘灰鸦计划’三个月，截获过七份加密文件。”他摘下眼镜擦拭，眼尾细纹里浸着冷意，“现在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暗影议会’策划的。”
“暗影议会？”沈暮羽压着枪托首起身，战术靴碾碎一块贝壳，“三年前在北非炸毁生物实验室的就是他们？”
顾安之点头：“他们要的不是钱，是‘永恒之钥’。”他重新戴上眼镜，目光扫过众人，“能改写意识、控制思维的终极武器。林炎后颈的芯片，只是初级实验品。”
苏浅突然抓住他袖口：“你之前说‘灰鸦计划’是楚天行的人搞的。”
顾安之没躲，任她攥着：“楚天行是棋子。暗影议会需要秩序守护者的资源，就像需要林炎的帝王身份。”他抽回手，指节叩了叩自己太阳穴，“他们要的是——让整个世界，都按他们的声音行动。”
“放屁。”赖星澜突然冷笑。
他扯下风衣裹住苏浅肩膀，体温透过布料渗进来，“你说这么多，怎么证明？”
顾安之还没开口，沈暮羽突然拽住苏浅后领往后拖。
众人跟着踉跄，礁石后传来金属刮擦声——三枚微型追踪器正沿着礁石缝隙爬过来，红色指示灯像猫眼。
“楚天行的手下。”沈暮羽压低声音，枪口转向右侧灌木丛。
他刚才看见道影子闪过去，像根黑针戳进视网膜——是楚天行最得力的“夜枭”，擅长追踪，三天前在码头杀过两个线人。
苏浅后背抵上赖星澜胸膛。
她摸到腰间的电击器，触感冰冷：“快走，这里不安全。”
“林炎怎么办？”秦霄扛起昏迷的林炎，肌肉绷成铁疙瘩。
林炎脑袋垂着，血滴在秦霄战术背心上，晕开暗红斑。
“带着。”苏浅扯下围巾包住林炎后颈伤口，“他可能是突破口。”
顾安之己经往左侧跑，脚步带起碎石：“跟我来！三百米外有废弃渔船，发动机还能用！”
赖星澜拽着苏浅手腕狂奔，风衣被风灌成鼓袋。
沈暮羽断后，每跑十步就回头开枪，子弹擦着灌木丛炸出火星。
追踪器的红光在身后跳动，像群嗜血的萤火虫。
“上船！”顾安之踹开渔船舱门，铁锈味扑脸。
赖星澜把苏浅推进去，转身挡住舱口。
沈暮羽最后跳进来，反手甩了枚闪光弹——爆炸声里，追踪器的红光突然熄灭。
渔船发动机发出咳嗽般的轰鸣。
顾安之攥着船舵，指节泛白：“十分钟后到旧码头，那里有辆改装过的越野车。”
苏浅靠着舱壁喘气，额发黏在额角。
她盯着林炎苍白的脸，他睫毛在抖，像是被什么噩梦缠住。
舱外浪声渐大，混着发动机的嗡鸣，像极了林炎被控制时喉咙里的机械音。
谁在说话？谁的声音？
她摸出顾安之给的芯片，在掌心捏得发烫。
芯片边缘有道细痕，和刚才林炎后颈的碎片纹路吻合——顾安之的“情报”，会不会也是另一种控制？
渔船破浪而行，将月光撕成碎片。
远处海平线上，有盏红灯缓缓亮起，像只突然睁开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