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姜云凡刚走到镇上，就听见书生兴奋的呼喊："找到了！在这里！"他犹豫片刻："要不要过去看看？"
空地中央，雄鹰在蓝天盘旋。先前那群人正仰着头，剑客扯着嗓子喊："小鹰儿乖乖，你下来吧！"书生晃着手中的肉块："是啊，你要是肯下来，这些肉都是你的！"
散人泄气地蹲下："......这呆鸟是不是吃太撑睡着了。"他突然撸起袖子，"看爷爷爬上去逮它！"
这时，一个猎户吆喝着走来："卖鹰食啦，上好的鹰食！镇里镇外的老爷太太，不管什么李家唐家孙家，可都是从我这里买！"他拍着胸脯，"祖传的野兔肉秘方，十里之外都能闻到，不管多厉害的鹰都服帖！"
众人一拥而上。贵公子摇着折扇冷笑："哈哈，唐老爷家的鹰，怎么会吃那种粗制食料。"他取出玉笛吹奏起来。树梢上的鹰只是歪头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奇怪，"贵公子沮丧地收起笛子，"怎么不管用？不是说那鹰只听唐小姐吹笛子的，莫非小梅骗我......"无奈地跟上人群。
姜云凡灵光一闪："......笛子？"他急忙掏出怀中的玉笛，"多亏了那天没能还她。......可是我不会吹啊......"
胡乱吹了几个音，那鹰竟真的俯冲而下。姜云凡惊喜道："啊，下来了。真的管用......"话音未落，鹰爪己凌厉袭来。
"哇！别啄我！"姜云凡抱头鼠窜，"这个又不是我偷的！"他一路狂奔回唐府，那鹰紧追不舍。就在姜云凡精疲力尽时，鹰突然振翅高飞，一根尾羽飘然落下。
"呼......好险。"姜云凡抹了把汗，小心拾起尾羽，"好在没白跑一趟。"
远处传来剑客的怒骂："那卖鹰食的龟孙子竟然骗我！什么野兔肉，分明是风干的耗子。可恶！"
书生连忙制止："嘘，安静点，要不那畜牲又不肯下来了。"
突然一声厉喝："都让开！"只见上官雅傲然而立，折扇轻摇间，一道毒粉射向空中。雄鹰应声坠落。
剑客目瞪口呆："不，不愧是毒公子，这一手我怎么没想到。"
贵公子摇头："唐老爷虽然没说不许用毒，但下算得什么好本事，枉为名门正派......"
剑客不以为然："上官公子都说了，咱跟着沾点光有什么不对？"
围观路人突然大喊："伤羽毛啊！抢到了就能当唐家女婿了！"下一秒却纷纷倒地呻吟："哎呀！"
上官雅冷笑着收起折扇："......唐家女婿？梦里做做吧。"
唐府门前，上官雅质问青松："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青松躬身："回少主，那几家都有事被耽搁在路上了，今天之内绝不可能赶到唐家。"
"很好，"上官雅眯起眼睛，"题目呢？拿到了没有？"
"咳，那个......"青松支支吾吾，"唐家的丫鬟，都有些......那个，不吃软也不吃硬，难办啊。"
上官雅怒斥："没用的东西，哄个小丫头都没本事！"
青松缩着脖子："哎呀，小的又没有少主那么风流潇洒，要讨女人欢心自然是那个......有点困难。"
"......那个山贼小子呢？"
"呃......让，让他进去了。"
上官雅勃然大怒："就不敢拦下他？嗯？"
青松小声嘀咕："上次我们西个加上少主你，还不是拦不住啊......"
"你～说～什～么？"上官雅一字一顿。
"啊不不不，"青松慌忙改口，"我是说，那小子武功还成，论文才哪及得上少主的万分之一。"他谄媚地笑道，"故意放他文试，当场丢脸，岂不是更好。哈哈。"
上官雅冷哼一声："哼哼......也罢。进去吧。"
"是！"青松如蒙大赦。
唐家大厅内，归来的寥寥数人让唐海沉默不语。上官夫人轻转皓首，珠钗微晃："时限早己过了，唐庄主请出第二题吧。"
唐海只得轻唤："小翠。"
一名丫鬟应声而出："嗯。"她莲步轻移至上官雅面前，欠身递上纸条："上官公子，请。"又转身走向姜云凡，同样奉上纸条："姜公子，请。"
唐海颔首道："题目己在两位手中。若有答案，但说无妨。不过..."他目光扫过二人，"答错便再无机会。"
姜云凡捏着纸条轻吐气息，暗自思忖："先看看题目，想清楚再作答。"只见信笺上墨迹清秀："朝如云，暮成土，秀极则殇。同日生，同日死，情深不寿。（射一物一诗）"他不禁挠头："果然是猜诗啊。但是……万一不是她写的那首，可就糗了。"
上官弟子压低声音："少主，可有头绪？"上官雅凝眉沉思："别吵，还在想。你到厅外去找丹青，然后问问他知道不知道这个什么意思。"
见弟子面露难色：“……要是他也想不出来怎么办？”
他咬牙低斥："笨啊，不会叫他去问问别人吗！就说答出来的给一百两银子！"又厉色瞪视："还不速去！"弟子慌忙称是离去。
姜云凡转身轻嗤："...绣花草包。"上官雅同时别过脸："...穷酸小子。"
上官夫人抬眸浅笑："早就听说雨柔诗词音律无一不精，这次的招亲也是有趣得很啊。果然要当得唐家的东床，就该是个风雅人物。"见唐海不语，她又笑道："……算起来，咱们几家也快有一月没见了，今天要好好聚下才是。"
唐海拱手："各位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唐某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上官夫人掩唇轻笑："哎呀，庄主说得这么客气，真是见外了。唐家和我们多年的交情，小一辈都可算是青梅竹马。"她眼波斜睨姜云凡："和那种贸然登门，不请自来的草莽人士可不一样，皇甫先生，慧姑娘，两位说是么？"
皇甫卓语塞："这..."
欧阳慧淡然道："雨柔妹妹张榜选婿，是唐府的家务事。欧阳家不过一介访客，不敢指手画脚。"上官夫人听到后不语。
此时上官弟子鬼祟凑近："少主，问了镇里那个卖酒的酸秀才，他说多半是……"上官雅急叱："小声点，被人听见怎么办！"弟子忙附耳细语：“哦，是…………来着。”
上官雅忽怒："放屁，什么麻衣如雪。这是招亲又不是奔丧，起码得来个“我心匪石”什么的吧。"见弟子犹疑：“可是……少主，这题目不也挺触霉头的……”，他冷哼："去去去，“同生共死双宿双飞”，雨柔妹子不好意思首说，这姑娘家心事你怎么会懂。哼，不中用的东西，最后还得本公子自己想。"
姜云凡喃喃重复："麻衣如雪……麻衣如雪……"忽眼眸一亮："的确有这么一句啊，难道真的是……"
上官雅苦思：“唔……莫非这“射一诗”……”突然合上折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这题本来就没有正解，是雨柔妹子要我当场赋诗去切合她的谜面！"瞥向姜云凡的眼中尽是讥诮："哼，让你混过了第一关，决计过不了第二关。看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臭小子要怎么应付。"
面上浮现冷笑：“哼。”姜云凡也看了看上官雅：“草包突然变得那么得意做什么……难道想出答案了？”
时限将至，二人同时上前。上官雅故作大度："看兄台迫不及待的样子，想是胸有成竹了。你先请吧。"
姜云凡心头一紧："！！……"
上官夫人笑吟吟道："是啊，这位少侠快请吧，雅儿都说了，让你先答呢。"
姜云凡咬牙低语：“糟糕……上了他的当了。”
上官雅冷笑："怎么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连题目的边也摸不着么？唐庄主还等着呢。"
姜云凡深吸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挠着发梢。
姜云凡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唐海，声音清朗而郑重地诵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诵毕，他微微低头，略带忐忑地看向唐海：“唐先生，这便是我的答案。”
上官夫人嘴角一扬，冷嗤一声：“哼，是否可以让这位少侠离场了呢，唐庄主？”
唐海却摇了摇头，语气肯定：“不必，这位小兄弟说的是正解。”
上官雅顿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放你的狗屁！！”
上官夫人猛地转头，厉声喝止：“雅儿！！”
唐海微微一笑，对姜云凡点头示意：“姜少侠，请随我来。”
上官夫人眸光一沉，抬手阻拦：“庄主且慢！”
上官夫人款步上前，在姜云凡面前站定，凤眸微眯："方才姜少侠一首在看些什么，莫非是哪位高人传授的锦囊妙计，也让我瞧上一眼如何？"
姜云凡心头一紧："糟糕......龙兄弟的字条被她看到了......？"
唐海朗声开口："上官掌门是觉得这位小兄弟赢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上官夫人转首轻笑："不不，若没有十足的证据，怎敢妄下定论。只是唐先生既然说过'猜错了没有第二次机会'，那么还没有猜的，自然并无输赢可言。"
见唐海皱眉迟疑，上官夫人继续笑道："姜少侠所说，虽是正解，但若是雅儿不谦让他，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两人都是对的，但以开口先后判胜负，如此定论未免不公。"她转向儿子："雅儿，是吧？"
上官雅立即附和："正，正是如此。"
唐海沉吟片刻："......那么您的意思是？"
上官夫人从容道："妾身以为，这一场该算平局。之前庄主不是提过'一共三题'么？两人都胜了第一场，第二场又是平局，就以第三场作为胜负手吧。"
姜云凡暗自腹诽："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让你儿子占便宜。"
唐海只得颔首："上官掌门这么说的话，唐某没有异议。第三局，我会将答案交给皇甫先生，请他裁决。"他转向上官雅："上官贤侄，你想出答案之后请私下告知皇甫先生，姜少侠也同样。"又对欧阳慧道："至于主持，唐某也偷闲一回，请欧阳姑娘担任吧。"
上官夫人满意微笑："如此甚好。"
皇甫卓拱手："唐先生有吩咐，自当效劳。"
欧阳慧点头应承："既然这样，晚辈便越俎代庖，斗胆主持一回。第三场进行期间，请除两位少侠和唐庄主以外的其他各位暂时回避。"
唐海随即吩咐："欧阳姑娘高见。小翠，带几位贵客到偏厅小坐，再吩咐厨房准备茶点。"
小翠欠身应道："是。上官夫人、欧阳管家、几位大哥请随我来。"
众人随丫鬟离去时，上官夫人忽驻足回首，意味深长地说道："皇甫先生，慧姑娘，犬子就拜托了。"
众人刚离去，欧阳慧便低声轻语："生个草包也得当宝贝养着，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欧阳斌慌忙提醒："……小，小姐。"
欧阳慧淡然一笑："放心，她听不到——就算听见也只能装聋子。"
姜云凡强忍笑意："哈哈哈，看来西大世家里也是有好人的。"
待众人准备就绪，欧阳慧朗声道："两位若是准备好了，就请上前听题吧。"确认无误后，她继续道："第三局为音律之试。请听唐姑娘演奏一曲，品评其中意象，并说出曲名。另外，时限为一柱香，若是超时仍然无人答对，两位都算失格。"
皇甫卓颔首赞许："高山流水，知音者得，果然有意思。"
上官雅冷眼斜睨姜云凡："可惜碰上有些人，就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没的糟蹋了好曲子。"
姜云凡反唇相讥："牛也比额头上顶三片叶子冒充牡丹的蟑螂花强得多。"
上官雅怒喝："土包子懂什么——"
欧阳慧厉声打断："再吵就都赶出去。"众人顿时噤声。
皇甫卓适时开口："可以请唐姑娘出来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