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突然传来骨哨声——
"呜——!"
三支毒箭首取谢沧行后心,西支射向静立的阿默。
"铛!"
谢沧行头也不回,重剑反手一挥,毒箭尽数吸附在刀头磁石上。阿默纹丝不动,毒箭在身前三尺如撞无形墙壁,纷纷坠落。
"报信?"谢沧行暴起掷剑,重剑如标枪贯穿树冠,"老子送你见阎王报丧!"
哨探惨叫着坠地,惊起群鸟。
峡谷腹地,秃鹫的骑队己成楔形阵列。藤甲包裹的战马喷着白沫,劫匪手中弯刀拴着铁链,寒光森森。
"两人追来?"秃鹫甩动链球狞笑,"你这颗头值三百斤粮!"
谢沧行突然将重剑插入地面:"想要?"双掌猛击剑尾——
轰!
地震波掀翻前排马匹,劫匪滚落时铁链缠作一团。谢沧行拔刀横扫,马腿骨折声如爆竹:"马肉比猪肉柴,老子不爱吃!"
阿默竹杖如电,精准点倒两名偷袭者。
秃鹫突然策马撞向岩壁,引诱谢沧行至落石区。伪装藤蔓被拽动的瞬间,巨石轰然砸落!
"雕虫小...嗯?!"
捕兽夹铁齿狠狠咬入左小腿。秃鹫的火把己凌空飞来:"烤熟你加餐!"
"加你祖宗——!"
暴喝声中,重剑劈出半月弧光。藤甲碎裂声与骨裂声同时炸响,血雨里蔓延至握柄。
余匪弃粮逃窜,粮袋突然蠕动。谢沧行撬开麻袋,昏迷的孩童咳出粟米:"阿姐...还在黑风寨..."
"操!用娃儿身体运粮?!"他撕下衣襟裹住腿伤,点燃粮车。冲天火光中,将孩童扛上肩膀:"指路!老子端贼窝救你姐!"
重剑锁链渗出鲜血,滴在灰烬里滋滋作响。远处官道的马蹄声,正与黑风寨方向的鸦群惊飞声重叠。
来到断魂崖后,三丈高的寨墙在夜色中如巨兽耸立,墙缝渗出的腐肉味引来成群夜枭。孩童蜷在石缝里"侠士...阿姐关在地牢最里间...钥匙在熊爷腰上..."递出半块发霉的馍:“饿…饿三天了…”
"吞了御寒!"谢沧行将药丸塞进孩子嘴里,油布一裹,"躲这儿数到三百!"
重剑插入岩缝为支点,他如猿猴般荡过巡照火把。两名哨卫喉头穴道被剑柄点中,哨卫喉头嗬嗬作响。棉袄被剥下时,腰带己捆住他们手脚。
地牢里悬笼摇晃,坑底鳞甲毒鳄的双眼泛着绿光。阿姐在高烧中抓住重剑:"阿木...跑..."
"丫头挺住!"重剑劈断锁链的瞬间,裂山熊率众破门而入“敢偷老子货?剁碎喂鳄鱼!”
流星锤呼啸而来,谢沧行旋剑格挡:"货?"单臂扛起铁笼冷笑,"你祖宗我把你也当货卖了!"
裂山熊狂化捶胸,撞塌的支柱引发崖体坍塌“爷爷我生撕虎豹!”。石柱带着风雷之势砸下,谢沧行将铁笼抛向安全角落:"阿木数到二百九了吧?"
剑尖点地腾空,身如陀螺旋劈——“教你个乖——”
咔嚓!
石柱爆碎,剑身灵气汇聚。裂山熊胸骨塌陷跪地:“不可…能…”
"下辈子当个好人渣!"靴踏碎颈骨的脆响中,寨墙轰然倒塌。狼粪烽火引燃寨楼,火浪封死了下山路。
阿姐咳醒指向前方:"水…水道通崖下…"
"憋气!"谢沧行将泥水浸透的布条裹住两个孩子,重剑劈开污水闸门,"老子带你们冲浪!"撞入排污水道,落下闸门阻追兵,三人顺浊流冲出火海。
浊流中冲出火海时,阿默正静立岸边。
"还在看!帮忙啊!"
阿默伸手拉三人上岸:"这么紧急?"
"火烧屁股啦!"谢沧行拧着滴水的衣角,"你倒爽快,站外头看戏!"
重剑的锁链里嵌着碎石,在月光下像条伤痕累累的龙。远处山道上,官兵的火把正连成一条火龙。
二人来到毒龙潭,毒瘴如紫纱笼罩沼泽,腐叶在脚下发出黏腻声响。
二人以药汁浸透的粗麻布掩住口鼻,苗民向导战战兢兢指向雾瘴深处:"蛊鼎在祭坛下……但百毒蟾王守在那!"
"老子专斩癞蛤蟆!"谢沧行撕下布条缠紧手掌,纵身跃入毒雾。
重剑劈开浓瘴,剑风卷起紫色漩涡。他踏着爆浆的蛊尸借力,三只毒蟾在脚下炸成肉泥。棍光一闪,青铜蛊鼎应声碎裂,毒浆喷溅——
"狂徒!此鼎养蛊三十年,你竟敢——"毒蟾教主目眦欲裂。
"养你祖宗!"谢沧行凌空翻身,重剑如电贯穿教主左肩,阿默的竹杖随即补上重击。
突然,鼎片凝聚成三丈蟾蜍,长舌带着倒刺横扫而来!毒潭沸腾,谢沧行在毒液箭雨中腾挪,闪避毒液喷射。
佯攻左眼诱敌——
"唰!"蟾舌卷住他的腰,却见重剑反手一撩,舌根断裂!毒血喷溅,右臂皮肉瞬间腐蚀见骨。
"畜生...还有点劲儿!"他撕衣扎紧动脉,阿默趁机斩断蟾王前肢。
重剑插进蟾王头顶肉冠,剑身尽没进去,一拳轰至剑柄!颅骨爆裂声中,垂死蟾王喉部鼓动,噬心蛊母虫激射而出——
谢沧行偏头闪避,蛊虫却拐弯冲击。金光闪过,诡异的麻痒感蔓延:"...这麻痒感不对劲?!"指甲抠进右臂,硬生生扯出半截虫尸。
阿默挑眉:"怎么样?有没有事?"
"死不了!"他铁青着脸劈开祭坛地砖,百具童尸赫然显现。火把掷入沼气,爆炸烈焰冲天十丈!
幸存教徒跪地哭嚎:"大侠饶命!我们是被逼的..."
"被逼养蛊害娃?呸!"剑背拍晕的闷响中,最后一只蛊罐在他脚下碎成齑粉,最后移交给苗寨。
毒龙潭的烈火映红天际,火光映照两人身影,沼气像金丝般连绵闪烁……
江南酒肆暮色渐沉,谢沧行拎起酒坛,琥珀色的酒液哗啦啦倒入陶碗,溅出几滴在木案上。他咧嘴一笑,推了一碗给阿默:
“最近太累了,好好歇会儿!”
阿默端起碗抿了一口,眉头微皱:“你这伤……没事吧?”
谢沧行大手一挥,扯得右臂包扎的粗布渗出点血色,却浑不在意:“一点小伤,怕什么?倒是你——”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明州城有个庙会,听说热闹得很,去不去?”
阿默两手一摊,苦笑道:“我一个瞎子,凑热闹有什么用?”
“啪!”谢沧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酒晃了三晃,瞪眼道:“谁说你瞎我跟谁急!”他一把拽起阿默的胳膊,嗓门洪亮,“走!带你听锣鼓、闻香火、吃糖人——保准比那些睁眼的混球看得明白!”
店小二缩在柜台后偷瞄,只见那柄缠满锁链的重剑斜靠在墙边,剑鞘上的暗红纹路在烛光下隐隐泛光,似血又似火。
阿默被拽得踉跄,却忍不住笑了:“谢沧行,你这人……真是吵得要命。”
窗外,暮色里的长街渐渐挂起灯笼,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
谢沧行回头瞥了眼桌上的酒钱——果然又忘了付。
明州城庙会广场,街道熙攘,人声鼎沸。谢沧行扛着那把缠满锁链的玄铁重剑,懒洋洋地站在一块青石板上,脚下踩着五两银锭,吆喝声洪亮如钟:
“来来来!五两银子!能举起这把剑砍碎石板的,老谢我立马赔钱!”
几名膀大腰圆的壮汉轮番上前,憋得满脸通红,重剑却纹丝不动。围观人群哄笑阵阵,喝彩不断。
不远处,一名红衣女子“瑕”正挥剑起舞,剑光如雪,却因谢沧行的赌局抢尽风头,观众寥寥。她收剑怒视,喝道:
“喂!你这大块头!懂不懂跑江湖的规矩?这场地是我先占的!”
谢沧行挠头一笑:“嘿嘿,小姑娘莫急,老谢我不过是讨点酒钱,耽不了你几天生意。”
瑕气得跺脚,抄起一块石子就砸了过去!谢沧行侧身一躲,石子却“啪”地击中一名路过的华服公子——他腰间的羊脂白玉坠应声碎裂。
公子夏侯瑾轩弯腰拾起碎片,温声道:“无妨,姑娘不必惊慌。”
身旁家丁却急了:“少爷!这玉坠是皇甫公子所赠,价值百两啊!”
瑕脸色煞白,咬牙道:“我、我赔!” 她猛地拽住想溜的谢沧行,“老谢!这事你也有份,别想跑!”
谢沧行叹气摸兜,掏出几个铜板:“唉,酒钱没赚到,倒贴大发了……”
当日午后,瑕拖着谢沧行登门赔罪。门卫通报后,夏侯瑾轩亲自迎出,摆手道:“二位不必挂怀,此事纯属意外。”
瑕抱拳坚持:“江湖人讲信用!说赔就赔!”
谢沧行眼睛一转,咧嘴提议:“这样吧,我们给夏侯公子当几天护卫抵债,如何?
离府时,瑕踹了谢沧行一脚:“都怪你!这下得给人当跟班!”
谢沧行却望着夏侯府檐角悬挂的青铜铃铛,若有所思:“嘿……这趟说不定赚大了。”
谢沧行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默,后者正倚在墙边,双手一摊,懒洋洋道:
“我一个瞎子,可做不了护卫。”
谢沧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又没叫你!”
瑕在一旁抱臂冷哼:“怎么,你还想再拖个无辜的进来抵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