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咔嗒”一声,暖灯骤然亮起,淡黄的光线如潮水漫过每个角落,将浓稠的黑暗尽数驱散。
妹妹收回指尖,无意识着衣角,思索几秒后,她眼睫轻颤,对上唐晴的视线。
“沐浔,沐浴的‘沐’,浔阳江头夜送客的‘浔’。”告诉了你,你会记得我吗?
唐晴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妹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她的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夸赞道:“我记住了,很好听的名字呢。”
闻言,妹妹眼睫猛地颤抖了下,心底泛起细密的涟漪,下意识攥紧了衣角。
“谢谢。”对唐晴说完后,妹妹看了眼旁边,像和什么人交流似的。
但那里空无一人。
唐晴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地颤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是她的旁边有鬼,还是妹妹又出现幻觉了?
那个无形的人仿佛和妹妹说了些什么,妹妹对幻想出来的父母笑了下,然后转过身,对着虚空开口。
“哥哥,结束这一切吧,你困住了我,也困住了自己。”
妹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
几秒后,空间角落微不可察的扭曲了下。
注意到这一点,妹妹继续劝道:“放过你自己,我放过我,我想去找妈妈他们。”
气氛沉默片刻后,刹那间,周遭瞬间化作无数的齿轮与螺丝,空气中悬浮着无数金属零件,它们自动摆成规则的字样。
随着第一条规则的消失,唐晴也变回自己的模样,跟着规则一起开始消散。
注意到周围的机械,妹妹心里涌上一股热流,看来哥哥还记得呢。
看见自己手心在慢慢变淡,妹妹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妹妹沉默看着周遭一切,哥哥的执念解开了,等这里的一切消失,自己也就解脱了。
不知为何,唐晴有些舍不得,有一种想抱住妹妹的冲动。
她也这么做了,摸着妹妹单薄的脊背,唐晴心绪复杂,没想到最后会是妹妹帮自己出去。
预感自己快离开了,唐晴慢慢松开妹妹,语气里满是感激和不舍:“谢谢你,沐浔。”谢谢你,妹妹。
妹妹仰头,目光撞进那双柔光的眼眸,自己的身影正静静倒映在其中。
她觉得有趣,眉眼弯弯,盯着唐晴眼里的自己,问出了一首想知道的问题:“不客气,可以告诉我你的吗?”我的朋友。
我的?我的什么?
想到自己之前的问题,唐晴反应过来,在消失最后一秒说出自己的名字:“唐晴……”
看着唐晴消失的地方,妹妹垂眸,摸着手腕上的红绳,轻声祝福:“愿你如名,日日是晴,岁岁皆甜。”
她的呢喃随着清风飘散在空气里,身形也随着周围的机械零件渐渐模糊,最后一同化作漫天星子。
点点星子又慢慢凝聚,变成一团白色小光球,穿越虚空没入孟昶伊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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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浇花的女人手机响了一下。
点开一看,发现自家丈夫给她发了短信,上面的消息赫然是——
逃犯在我们家门口,快躲回房间锁好门。
纵使很疑惑,出于信任,女人还是拿了把菜刀,快速躲进房间锁好门。
正想报警,女人突然想起一个事实——自己走的太匆忙,把手机落在外面了。
意识到这点,她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衣服上。
要不要出去拿?
但门外就有歹徒,万一碰上了,单单凭借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残疾人,该如何逃走呢?
就算成功了,能撑到警察赶到的时候吗?
但不报警,自己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她的嘴唇微微蠕动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像被抽走灵魂的提线木偶,僵坐在轮椅上。
这时,手机响了一下,是自家丈夫的短信——
你躲好,我快到家了。
看到这条信息,女人如坠冰窟的身体瞬间回暖,心底升起一股安全感,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
是了,老王会赶回来的,只要自己再撑会,只要拖延时间就可以了。
费力把门口旁边的柜子推倒、挡在门口,在柜子堆了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后,女人气喘吁吁地瘫坐在轮椅上。
很快,她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浑身僵住,指尖深深插进掌心,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
冷静,我要冷静。
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尽量保持冷静判断。
听声音,对方应该在屋内转了一圈。
“哒、哒、哒……”
脚步声在门外戛然而止。
女人下意识屏息敛神,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窜头顶。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一时间只有指节扣击门板的声音:“咚、咚、咚。”
那声音缓慢但有节奏,每一下都像在敲击在女人的心脏上。
“找到你啦……”
沙哑的嗓音裹着渗人的笑意从门缝钻进来,像一条吐信的毒蛇慢慢缠住她的脖颈。
听见这话,女人的心猛的漏跳一拍,随即疯狂跳动。
接下来是一阵哐当哐当声。
女人有些疑惑,这是在干什么?
看见微微扭动的门把手,她想到一个可能。
一股电流顺着脊椎爬到大脑炸开,她僵在原地,额头不住地沁出冷汗,肩膀也不受控的剧烈抖动。
——他是在撬锁。
铁丝在锁孔里疯狂搅动,寂静的空气里传来了锁芯错位的“咔嗒”声。
随着“咔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锁被打开了哟~”黏腻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
女人被吓得浑身一颤,惊恐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破门而入。
黑衣人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眼里满是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的期待,自信一推。
门纹丝不动。
咦?怎么推不动?
黑衣人有些疑惑。
看见门没有被推开,才想起房门内还有一道门闩,女人松了口气,拿起身旁的菜刀,紧紧握着从中汲取安全感。
用力推了好多次,依旧没打开门,黑衣人看了眼时间,有些烦躁了,快5点了,5:30那个男人就会回来,得快一点。
既然打不开,那就毁了这道门!
黑衣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转身往厨房大步走去,心里暗自思量,可以用菜刀把锁劈掉。
看着空空如也的刀具,黑衣人诡异地沉默。
不是,他家刀呢?
眼见就要五点了,黑衣人眉头紧蹙,拎着两把看上去很结实的椅子,快速回到房门口。
“砰!”
就在女人以为对方走了的时候,沉闷的撞击声如惊雷一般在门外炸响,门板也被震得嗡嗡作响。
女人害怕的握紧手里的菜刀,死死盯着门口。
“砰砰砰!”
在接二连三的撞击下,木门己经变形,变得摇摇欲坠。
透过被砸出的缝隙,女人看见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对方缓缓露出一个渗人的笑。
女人被吓的一颤,对着门口,哆哆嗦嗦举起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