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京·沈宅旧址。
天色昏沉,微雨濛濛,废墟残瓦下,野草己生三尺。
沈辞白静立庭前,手中握着一枚铜制钥匙,锈蚀斑驳,来自一位“旧吏”之手。据说,那是父亲沈仲远生前留在刑部暗库的“机密之钥”。
李玄通撑伞守在一旁,警觉西望:“大人,这里多年无人问津,不该再有线索。”
沈辞白神情淡定:“线索从来不是等在光里的人留下的。”
他缓步走入后堂残壁,绕过倒塌的梁柱,在旧井之后,停下脚步。
——井壁之上,刻着一串极浅的符号。
他伸手拂去青苔,念出:“‘甲寅·子夜·沉石开’。”
李玄通微怔:“是密语?”
“是‘启机石’。”沈辞白取出钥匙,扣入井旁一块不起眼的石板凹槽。咔哒一声,一道暗门随声而开,井底竟露出一座石阶秘室。
二人举灯而下。
秘室幽深,陈设简单,一方案桌、一卷书册、一幅画像。
画像上,是沈仲远一家——唯独画中少年面容未曾勾勒,空白一片。
李玄通皱眉:“为何不画小公子?”
沈辞白却凝视那空白良久,低声道:“因那时……我己经被他送走。”
案桌上,一封蜡封未启的信,署名——“沈仲远遗密”。
沈辞白取信破封,展开纸页,字迹刚劲,正是父亲手笔:
【辞白吾儿,若你能看到此信,说明我己无回天之力。此间密室,藏我一生之疑与罪。】
【十年前‘雁门替身案’,实非偶然。彼时皇命突下,命我代押‘北狱罪将’,然所护非人,所押非囚。】
【我曾私查,得一密诏,却遭中途拦截,诏书失落,密使焚亡。吾家因此被定为‘通敌泄密’……】
【我明知是局,却无力破局。辞白,若你不甘,可去‘洛池古道’,查‘半壁轩’,那是我最后托付之地。】
【……若甘平凡,便焚此信,远走高飞。切勿回京,切勿踏局。】
沈辞白读罢,双拳紧握,纸角在掌中绞碎,眼中幽火浮动。
“十年前,父亲非罪而死,满门血溅白刃,只因一封‘不见天日的诏书’。”
李玄通问:“那我们要去‘洛池古道’?”
“不。”沈辞白收起信笺,眼神笃定,“我们先去‘观柳街’。”
李玄通一愣:“那是宣律司布的局,可能是陷阱。”
“越是陷阱,越可能藏着真相。”沈辞白轻声说,“那封密信己断,我必须让他们先露出另一端的线。”
……
深夜,观柳街。
街头一间茶铺,灯火昏黄。几位说书人正在闲谈,忽而门外传来疾响——
“宣律司查案,闲人退避!”
紧随而至,一道赤红身影破门而入,正是凤歌。
她手中所持,不是圣旨,而是一封署名伪造的“皇诏”,逼迫一户“观柳街老药铺”交出一名神秘少年。
少年衣衫破旧,目露惊恐,却咬死不言,背后有一串复杂纹身,正是“飞字营残党之印”。
凤歌冷声:“不说?那我便在你死前开口。”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剑光划破雨夜。
沈辞白身披黑衣,挡在少年身前,手执**“隐玺金简”**,冷声道:
“皇信在此,宣律司不得擅断人命。”
凤歌冷笑:“沈大人这钦使当得可真勤快,连这等旧案孽种都要护?”
“我只问一件事,”沈辞白目光如刃,“这少年身上的印记,你们早知,却为何设局诱其现身?”
凤歌未答,只冷冷丢下一句:“你迟早会后悔。”
随即拂袖而去,留下沈辞白与少年于雨中。
少年跪地颤抖,低声喃喃:“我没泄密……我是……‘雁门余烬’……我是爹留下的……最后线索……”
沈辞白闻言一震,俯身按住少年肩膀:“你说什么?”
少年眼中泪水与雨水混合:“我父名‘陆清’,十年前护诏身亡,我藏于洛池古道,爹说……若有人来找我,说‘血海不干,白刃不收’,就能信他……”
沈辞白低语:“血海不干,白刃不收……”
这是他母亲临终之时留下的遗言。
他抬起头,望向远方雨夜,喃喃自语:
“洛池古道,我要的线索,终于到了。”
……
而另一边,宣律司署,盛铸看着凤歌带回的空信封,淡淡说道:
“他进局了。”
凤歌微颔首:“你想放他查到哪里?”
盛铸手指轻敲案几:
“查到——他父亲曾想揭开的那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