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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的沉默像一块厚重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雪望着徐明远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
“林县长……”王处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都在发抖，“现在怎么办？”
林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两个刺眼的U盘上。
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那天阳光正好，她坐在这张办公桌后，看着徐明恭敬地鞠躬离开。
当时她觉得，这不过是在清除一个可能的隐患。
可谁能想到，她亲手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推向了自己的咽喉。
“你先出去吧。”林雪挥了挥手，示意王处长离开。
等房门关上，她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青花瓷杯，倒了半杯白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心中的怒火。
她拿起手机，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一下这五年徐明在清水镇的所有活动。对，所有的。我要知道他见过什么人，去过哪些地方，就连上厕所用哪只脚都要清楚。”
放下电话，林雪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徐明正要上车，似乎感应到什么，他抬头看了一眼。西目相对的瞬间，林雪分明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微笑。
“好一个徐明……”林雪咬牙切齿，“你以为这样就赢了？这盘棋，还没完。”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两个U盘，在掌心。
忽然，她笑了：“你说得对，这是个永远没有赢家的游戏。但是……”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既然你逼我走这一步，那就别怪我把棋盘都掀了。”
林雪拿起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老李啊，最近有个清水镇的材料，需要你帮我看看……”
楼下，徐明坐进车里，望着后视镜中的县政府大楼，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知道，林雪不会就此认输。
这个女人就像一条濒死的毒蛇，越是危险的时候，反而越容易给人致命一击。
他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加密的备忘录，快速输入几行字：“通知老马，计划提前，今晚行动。”发完消息，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林县长，您教会我的不只是利益至上，还有一件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永远不要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县城的主干道上，徐明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思绪却飘回了五年前。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科员，对官场的险恶一无所知。
林雪给了他第一课，用最残酷的方式教会他，在这个世界里，天真就是原罪。
手机震动打断了他的回忆。是老马发来的消息：“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徐明轻轻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料到林雪会狗急跳墙，所以在半年前就开始布局。
那些看似无心的酒局，偶然的会面，其实都是他精心设计的棋子。
现在，是时候让这些棋子各就其位了。
“去清水镇。”徐明对司机说。
车子转向清水镇的方向，徐明闭目养神，脑海中浮现出林雪刚才的表情。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那种居高临下的怜悯，都让他想起了五年前被发配时的耻辱。
“林县长啊林县长，”他喃喃自语，“您把我当成了一条狗，却不知道，狗也是会反咬主人的。”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徐明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徐镇长，不好了！林县长派人查您在清水镇的底细，连您平时上厕所用哪只脚都要查！”
“我知道了。”徐明平静地说，“你继续盯着，有什么动静随时报告。”
挂断电话，徐明冷笑一声。
林雪果然按照他预想的路子走了。
查他在清水镇的活动？那就让她查个够。
反正，她永远也查不到真相。
因为真相早就被他亲手埋葬在了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车子驶入清水镇，路边的杨树在风中摇曳。
五年前，他就是在这条路上，看着县城的灯火渐渐远去。
当时的他，心如死灰。
可现在，他要让那些灯火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停车。”徐明突然说。
车子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饭店前。
这家店是清水镇最普通的农家菜馆，但对徐明来说，却是一个绝佳的暗棋。
推开店门，浓郁的菜香扑面而来。
老板娘见是徐明，连忙迎上来：“徐镇长，您怎么有空来了？”
“小芳，把你丈夫叫来。”徐明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没多久，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徐明，他立刻会意：“徐镇长，都安排好了。那些材料，保证让林县长找不到一点破绽。”
徐明点点头：“很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这是答应你的东西。”
男人接过信封，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徐镇长放心，我们都是您的人。”
“记住，”徐明站起身，“从现在开始，不管林雪派什么人来查，你们就按我教你们的说。”
走出饭店，徐明深吸一口气。
夜色己经笼罩了清水镇，远处的山影若隐若现。
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棋子。
因为这盘棋，他才是真正的棋手。
回到办公室，徐明正要坐下，秘书小李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徐镇长，林县长派来的工作组到了，说要检查我们近三年的民生项目。”
徐明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让他们等着。”
“可是…”小李欲言又止。
“我说，让他们等着。”徐明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再过十五分钟，自然会有人请他们喝茶。”
果然，不到一刻钟，镇政府大院里就传来了嘈杂声。
工作组组长张主任正在办公室里跳脚，大骂保安不懂规矩，却被一群“群众代表”围得水泄不通。
“张主任是吧？我们听说您是来查徐镇长的，可不能让您查啊！”
带头的老大爷激动地挥舞着拐杖，“要不是徐镇长，我们这些贫困户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就是就是！”人群中此起彼伏地响起附和声，“徐镇长为我们办了多少实事，我们心里都记着呢！”
张主任额头上的青筋首跳：“这是县里的正常工作检查，请你们配合！”
“检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冷笑道，“林县长派人来找茬还差不多！当年把徐镇长发配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现在看我们日子过得好了，又来使绊子！”
张主任脸色铁青，正要发作，忽然看到徐明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门口，正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幕。
“徐镇长！”群众们立刻让出一条路。
徐明踱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张主任辛苦了。这些都是我们清水镇的父老乡亲，对我这个镇长可能有些…过分关心了。”
张主任强压怒火：“徐镇长，请您让群众们先散了吧，我们是依法依规进行检查。”
“当然，当然。”徐明转向群众，“大家都回去吧，让张主任好好工作。”
等群众们依依不舍地散去，徐明才慢悠悠地说：“张主任，要不要先喝杯茶？我这儿有上好的西湖龙井。”
“不必了。”张主任板着脸，“请把近三年的项目资料调出来。”
“好说。”徐明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小李，把档案室的钥匙拿来。”
看着张主任带人急匆匆地奔向档案室，徐明嘴角微微上扬。
林雪啊林雪，你派来的这些人，就像是不会游泳的人去抓鱼，注定是白忙一场。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
这清水镇看似偏僻，却是他精心选择的战场。
在这里，每一份文件都经得起推敲，每一个百姓都是他的耳目，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徐明看了一眼，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号码。
“喂，老马。”他的声音很轻，“是时候了，让他们把那份材料送到省纪委。”
挂断电话，徐明的目光变得锐利。
这一步，才是真正的杀招。
林雪派人来查他，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正在被查的人。
天色渐暗，清水镇的夜晚依旧宁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县城政坛的风暴，即将来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