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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明驱车首奔省城，夜色中车灯如利剑划破黑暗。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近期的种种迹象——市里突然空降的几个干部，张书记最近频繁的省城之行，还有那些暗地里流传的风言风语。
省委大院的灯火依旧明亮。老领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徐明轻轻叩门。
“进来。”
“张主任。”徐明恭敬地喊道。办公桌后的老者正在翻阅文件，头也不抬。
“坐。”张主任示意他坐下，继续低头写着什么。徐明也不着急，静静等待。
良久，张主任才放下钢笔，抬起了略显疲惫的脸：“你知道张志国是谁吗？”
徐明心头一紧。张志国，市委张书记的亲侄子，最近刚从省首机关调任到他们市里。
“略有耳闻。”
“他爸是省纪委的老张。”张主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前两天，老张来找我喝茶。”
徐明眼神一凛。省纪委的老张，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当年在省里大搞反腐，一批官员落马，他是主要推手。
“他说，有人举报你在清水镇任上的问题。材料己经送到省纪委了。”
徐明面色不变：“哦？什么问题？”
“工程招标、土地出让，还有……”张主任顿了顿，“林雪案子的处理。”
办公室里一时沉默。窗外传来几声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你觉得，这是冲着什么来的？”张主任问道。
“县府办主任的位置。”徐明平静地说，“张志国想要这个位置，他叔叔也想让他坐这个位置。”
“你倒是看得明白。”张主任冷笑一声，“不过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举报你的人，是林雪的弟弟。”
徐明眼中寒光一闪。
林雪的弟弟林强，当年靠着姐姐的关系在县里横行霸道，被他亲手收拾过。
“所以，”徐明缓缓道，“他们是要来个死人复活？”
“你小子……”张主任摇头苦笑，“这些年，我看着你从一个基层干部成长起来。手段是狠了点，但做事有分寸，讲原则。可这次……”
“张主任，”徐明突然打断道，“您还记得当年在省纪委办公室，您跟我说过的话吗？”
张主任一愣。
“您说，在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中间地带。”徐明站起身，“所以这次，要么是我彻底倒下，要么……”
“你想怎么做？”张主任紧盯着他。
徐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想请张主任帮我引荐一个人。”
“谁？”
“省纪委副书记，李德山。”
张主任猛地站起来：“你疯了？李德山是老张的死对头！”
“所以才要见他。”徐明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然他们要玩，那就玩个大的。”
张主任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你啊……”
“张主任，”徐明正色道，“这一局，不是我要下，是他们逼我下的。”
夜色更深了，省委大院的灯光渐次熄灭。
徐明走出办公楼，抬头望着浓黑的夜空。
明天，就是血雨腥风的开始。
徐明驱车回到家中，却毫无睡意。
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框。突然，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徐主任，打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我是省纪委办公室的小周。李书记让我通知您，明天上午九点，他在茶馆恭候。”
徐明嘴角微扬：“麻烦转告李书记，我一定准时到。”
挂断电话，他摸出一支烟，却没有点燃。
这盘棋，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徐明准时来到了约定的茶馆。
推开包间门的瞬间，他愣了一下——李德山对面的座位上，居然还坐着一个人。
“林强？”
那人转过头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徐主任，好久不见。”
“呵，是啊，”徐明淡淡一笑，“上次见面，还是在你姐姐的案子上。”
林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坐。”李德山开口了。他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威严，“徐主任，我让林强来，是想当面对质。”
徐明在李德山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省纪委副书记。老张的死对头，却在这个时候约见自己和林强，有意思。
“林强同志，”李德山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你不是说，有徐主任违纪的实锤证据吗？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林强的手微微发抖：“李书记，材料我都交给老张书记了。”
“哦？”李德山眉毛一挑，“那你再说一遍具体内容？”
林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强同志，”李德山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你知道诬告陷害是什么性质吗？”
林强猛地站起来：“我没有诬告！是张志国，是他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举报徐明，就帮我在市里安排个好位置！”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赶紧捂住嘴巴。
徐明冷笑一声：“张志国？他现在在哪？”
“在…在省纪委。”林强颓然坐下，“他爸让他先回省里避避风头。”
李德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好啊，这就是老张同志的工作作风？让自己的儿子在省纪委避风头？”
他转向徐明：“徐主任，这事我会严肃处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徐明一眼，“我建议你最近也小心点。老张这些年在省里根基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徐明站起身，郑重地说：“谢谢李书记提醒。不过有句话我想说——”
“什么话？”
“在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他们要把我往死路上逼，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德山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年轻人，有魄力。不过要记住，刀要藏得深一点。”
走出茶馆，徐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一下张志国最近在省纪委都接触了哪些人，尤其是…纪检一室的。”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徐明撑开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要玩，那就玩个痛快。
雨越下越大，徐明站在茶馆门口，望着街对面的省纪委大楼，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他知道，这场博弈的棋局己经铺开，而自己手中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
“徐主任，”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我是纪检一室的王处长。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我想和您聊聊。”
徐明眯起眼睛：“王处长？久仰大名。不过现在这个时间点找我，恐怕不只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徐主任果然快人快语。”王处长轻笑一声，“确实有点事想请教。半小时后，省政府对面的咖啡厅如何？”
“好，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徐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纪检一室，专门查办领导干部违纪案件的部门。
王处长突然约见，背后必有玄机。
咖啡厅里，王处长己经等候多时。
这是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看起来很随和，但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徐主任，”王处长示意徐明坐下，“我就开门见山了。张志国那小子，最近在我们这儿很活跃啊。”
徐明不动声色地喝了口咖啡：“哦？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带着一堆材料，说是要揭发您的问题。”王处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徐明，“不过那些材料，漏洞百出。”
徐明放下咖啡杯：“王处长的意思是？”
“老张这些年在省里确实根基深厚，但他最近有点太急功近利了。”
王处长叹了口气，“您知道吗？他己经开始打我们主任的位置的主意了。”
徐明若有所思：“所以王处长今天找我，是想……”
“我们主任快退休了，”王处长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老张想让他儿子空降过来。您觉得，这事合适吗？”
徐明嘴角微微上扬：“王处长，您觉得我能帮上什么忙？”
“徐主任在基层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想必手上也有不少老张的把柄吧？”王处长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能把这些东西递到合适的人手里……”
徐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
片刻后，他转过头来：“王处长，我这人做事有个原则——不打无准备之仗。您觉得，我们之间，谁更需要对方？”
王处长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徐主任果然厉害！这样，我让人把老张这些年的一些事情整理一下，您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
“那就谢谢王处长了。”徐明站起身，“对了，听说老张最近和省里某位大人物走得很近？”
王处长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徐主任，有些事，还是要慎重。”
“明白。”徐明笑着点点头，“不过王处长放心，我这人最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走出咖啡厅，雨己经停了。
徐明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一下，最近半年，老张都和哪些省领导接触过。对了，重点关注一下他们在什么场合见面。”
放下电话，徐明深吸一口气。
这盘棋，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而他，己经等不及要看到那些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了。
